车过石棉县安顺场,左转进入一条峡谷,被粉饰过的心情在那一弯又一弯和一坡又一坡的水路公路里变得清澈透明而自然而然,像车窗外的风景,因季节而浓淡适宜,也因本性而深浅适中,最本真的展示着随心所欲。
豁然开朗,指的是空间上的,也说的是心情上的感觉,见到蟹螺堡子第一幢房屋时,我脑海里突然显现的就是这四个字。不过,是心情上的,因为一路蜿蜒而上,满眼春末的葱茏翠绿和黄绿的油菜秆,偶有几幢农家房屋点缀,也就司空见惯的农舍田园和山野,除了空气清新,没有什么特别。心情犹若锁在平常的世界里,到达蟹螺堡子时,那是眼睛一亮的感觉。
蟹螺堡子的房屋不同于一般农家砖瓦房舍,蟹螺堡子的房屋除了房顶跟一般农家一样是用小青瓦,其他皆是石头堆砌而成的,院墙隔栏也是石头堆砌而成的,如果称之为石头寨,真是名副其实。不过,地面整洁的铺就似乎是费了一些心思的,或者说是打造过的吧。
蟹螺堡子所居住的居民是尔苏藏族,是藏族的一个分支,如今人口并不多,很多东西一旦失去或者正在失去便会受到尤其的珍视,珍视方式譬如保护,再譬如宣扬。蟹螺堡子便是正在宣扬中,从石棉开始,去往蟹螺堡子的指路牌便树立在了每一个岔路口,你无须担心因岔路口而走错了方向。
初进蟹螺堡子,不知是宣扬不得力还是大家兴趣不高,蟹螺堡子非常的安静,不,应该说是很安宁,别说游客,即便本地居民也是不多见,游客们都前仆后继去安顺场了,后来在祭祀广场时,我想,我明白了为什么即便是五一大假,蟹螺堡子也会如此清静的缘故了。
祭祀广场并不大,但看上去很美,那种古朴的美,广场一边靠河,虽然河里没水了,不过,我能肯定那是一条河床,一边是民居,民居的二楼晒台上,几位藏家正在晾晒着油菜秆,他们一边做着活一边热情地招呼着我们,脸上的笑容好象在迎接远方的来客。呵呵,的确呢,我们是远方的客。
油菜秆上的油菜籽还湿润着,需要晾晒干了才能榨油,他们的墙上、楼梯走廊上,晒台上都晾晒着油菜秆,黄绿黄绿的,很漂亮,倒有些秋收的喜悦色彩呢,原来,春也是收获的季节而不仅仅只是秋天。
一辆刚收获了油菜秆的三轮摩托停在门前,看着装满油菜秆的三轮摩托,我问我可以骑上去吗?藏家婶子爽快地说可以,还让我拍张照片呢,当然了,我就是为做样子拍照才骑上去的。骑上去后,藏家婶子还笑呵呵地说像开摩托的了,我看照片才知道,藏家婶子哄我开心呢。
蟹螺堡子的景点标示牌和简介都有,问藏家婶子什么时候会唱歌跳舞,藏家婶子说八月十五的时候会跳舞,再问平时会不会有跳舞的时候,回答说有人来视察的时候会,不过极少,又问各家有喜事的时候也不跳舞吗,藏家婶子说不跳,但会摆宴席。
在村里走了一圈,遇上的都是中老年人,都忙着收获晾晒油菜秆或忙着去收获油菜秆,人人都很热情,皱纹里的笑容都那么的真诚,当我们离开时还挽留并让我们吃了饭再走。
蟹螺堡子的尔苏藏家,其实,跟我们一样过着日子,尔苏藏家的风俗已经在跟我们一样的日子里慢慢消失、怠尽,如今所呈现出来的,不过都是表演,通俗点说也就是做秀了。而做秀的东西,往往是肤浅的,尤其有关民风和民俗,如此便不难理解蟹螺堡子的清静了。
而这样的清静是我极喜欢的。
除了深深浅浅浓浓淡淡的绿拥挤在枝桠上,蟹螺堡子很清静,那种宽敞的清静,可以让你为所欲为地漫步和思绪的清静。
尔苏臧家有一幢300多年的房屋,是蟹螺堡子的标志性建筑了,遗憾的是,这座石片石块修葺而成了房屋,地震时将墙体震裂,裂纹清晰可见,而窗户小得不成其窗户,据说曾经用作战事瞭望放哨。这让我想起丹巴的碉楼,那也是曾用作战事瞭望放哨,世人说世间的幸福是一样的,不幸是万千的,而战争所带来的不幸,那可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死亡和分离。
战争远去了,处在藏彝走廊和南方丝绸之路上的蟹螺堡子,如今祥和。
时间是个美妙的东西,时间越长,人们越看重,人活百岁,人们敬重,百年老树,人们尊为神树。蟹螺堡子也有神树,虽然被雷劈了,枝桠残缺,依然鲜活地长出了新绿,而新绿是生命的象征,神树依然蓬勃。
除了神树,蟹螺堡子更多的是核桃树,不过,藏家婶子说了,核桃结得不好。看那满树绿色,怎么会结果不好呢?难道是因为水少吗?因为我看到河床里滴水不见。曾经,很久很久以前,蟹螺堡子是有一个海子的,还有河流,藏家人似乎都将湖泊称做海子,为了修房筑屋,将海子里的水引流到河流里,海子干涸后出现了许多海螺,蟹螺堡子的名字便是因此而来。
如今,蟹螺堡子只是一个安宁的尔苏藏家小村庄,村庄的房屋因石头修葺而特殊,更因尔苏藏家而特殊。随着时间的演变,我想,这里的宁静将更宁静,而宁静,不失为一种美好。
2014-5-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