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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9-22 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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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稻城(之大结局)
一个人的稻城
去稻城是2001年‘十一’其间,算来也是半年前的事。途中记了些东西,拍了些照片,原本以为如上所为足以纪念这次路程。但回来后,生活依然混乱、目标仍然茫然,让我总时不时在与讨厌的人或讨厌的事苟且时,在灵魂上溜回那段日子,歇息片刻。
在冬去春来的四月,在重拾罗大佑后,忽然发现人生中的第一次地震后的第一次独自远行,给我的远不止漂亮的风景而已。
9/26 打包
明天就要走了。工作依然一团糟,同事们都在忙碌,没人知道我下午就要开溜了。心情是忐忑的,不知这次任性是否又会让我象前几次一样在事业上遭受灭顶之灾(事业说的太大,也就是又下岗呗)。
从办公室走到陕西路的‘热风’,买了GORETEX的冲锋衣,600多元;指南针+温度计+哨子,45元;厚袜子,50元;睡袋,250元。
晃到海鸥饭店,在江边吃了点东西。外滩永远那么性感,好像那些内衣广告,浦江俨然是那深深的乳沟,在两岸高楼的挤压下,显得愈发深邃。想到明天就要抛弃这多情的婊子,心中总算有了些快感。
坦率的说,一整天的心情都是尴尬的,惶蝗的。总希望突然有什么事情留住我,阻止我滑向那片假设是湛蓝的、清澈的;确信是孤独的、未知的天地。迟迟未买的机票,至今未交的休假申请似乎都在等待什么。
什么也没有发生,哪怕这几个月来我觉得天翻地覆。上海照常陷入黑夜,楼房随即抹上灯光。其实,何必为难自己,管那灯红酒绿是真是幻,投进去玩个血肉横飞,出来变个行尸走肉倒也简单。
回到家,她在。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的空间里,熟悉的物件更衬出我们间的陌生。和她筹划了多年的行程如今只剩我孑然一身。无话,无话;埋头收拾我的包袱,加上睡袋才发现背包太小,勉强系在包外,感觉象夹在母鸡屁眼里随时要掉的蛋。快睡的时候接到电话,抱怨男友的无情,说了很久,瞎支了几招。睡觉
费用:1000RMB
9/27清音 记忆
起床,刷牙,无话,无话。我在房间里度来度去,不时发现要带的小玩艺。可以感觉她的目光在背后的注视,在正面的回避。看她坐在窗边的沙发扶手上,是那末倔强。我忍不住去抱住她大大的头,凑近去嗅她头发的味道。当眼泪快来凑热闹的时候,我知道该走了。背起包,说,再见,关上门。当踏进电梯门的时候,忽然觉得,拥有这副皮囊的家伙被关在了屋子里,而扛着这皮囊要四处乱逛的小子有些陌生。
现在回想起来,自从那天跨出那扇门,我真的变成了另一个人。从一个啰唆的男孩子变成了一个少言寡语的老男人。伴随而来的是越来越少的朋友和周末难得响几次的电话。
打车去售票处买机票,进门时风和日丽,出来却忽然下起了雨。打电话问朋友,怪的是她那竟滴雨未落。
中午到达了成都,坐民航大巴去市区。刚上车,老板就打电话过来,少不了一顿训斥,听说我已到成都开始休假,更升级为臭骂。当是时,成都的天气也很配合,阴沉了下来。
下车的地方和上次去九寨时到成都的感觉完全不同。雨后的成都显得很清新,而上一次酷暑中的成都就没那末可爱了。打听了一下,南门车站不远,决定直接走过去。基本上是沿着府南河走,有人喝茶打牌,河水不干净也不脏,树木不茂密也不稀疏,刚刚好。车站每半小时就有车去峨眉山。马不停蹄,15分钟后,已经坐在去峨眉山的客车上了(顺便买了后天去稻城的车票,早上7:30)。人不多,好象都是当地人。路况很好,全程高速,两小时后在报国寺下车。相比两年前,小面包在尘土飞扬的泥路上四个小时的颠簸,变化真是让人惊喜。对自己两年来交的可观的税金也平衡了许多。
峨眉山市依然是很干净,让人喜爱,比黄山市强太多了。比之上次来时的中雨,小雨初停的峨眉也显得友善多了。正犹豫如何上山时,有了更惊喜的发现,车站内有穿梭巴士送到清音阁或洗象池,20分钟一班,到17:00结束。当即上车,干净,司机和售票员都很客气,虽然只有我一个人。唉,中国的进步真是一日千里。
雨后深山中带甜味的空气总能让我的肉体轻浮起来,灵魂沉静下来。扑面而来的绿色,扑鼻而来的清新,不禁鼻孔夸张的扇动起来(仿佛听见肺部舒坦的嘟哝声,在上海,肺兄弟可能是混的最不得意的器官了),而眼睛却片刻不愿闭上。盘山公路若即若离的沿着山涧。充沛的雨水让山涧变成了长袖善舞的少女。水流不时在石滩上旋出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酒窝;又或在石壁上、树丛中垂下长长短短,宽宽窄窄的水般的秀发,惹人怜爱。若不是清凉的山风还能让我保持清醒,真恨不得探处大半个身子去拥抱这久违的景致。
到清音阁下车。进了山门后,一切都变的熟悉。看来两年的分离并没有让我在峨眉山里显的生份。一切都轻车熟路,甚至门口排快照的姿势都没让工作人员多费口舌(门票包括一张印在票上的快照)。
从门口到清音阁有一段很长的路,靠里是一条引水渠,靠外是山沟。渠中长着可爱的白色小花,伴着潺潺的水流声,有节奏的摆动;沟中的石滩中长着一棵高高的树,丑陋的孤单着,像我。
游人不是很多,很快就到了洗心池。不知道为什么要把那块石头形容为牛心,我看更象人心,乌黑而陈腐,被如此澎湃的两股清流冲刷了千万年依然污浊不堪。
在水流的轰鸣声中,隐约听见了晚钟声,不禁加快脚步,清音阁就在前面了。
再登上一个亭子,清音阁已在面前。依然是窄而陡的台阶,台阶的尽头,被灯光染成金色的菩萨在暮色中显得那么亲切。清音阁是我见过所有寺庙里最平易近人的,没有几进几出的寺门,也没有前前后后那么些殿堂,只一坐两层楼阁端坐在山坡,楼下供奉神灵及僧侣自己居住,楼上供路人借宿。拾阶而上,仿佛又看到她细而白的小腿在我面前移动,两年前的我们也是在这样一个黄昏到了这里,一群人在石阶上嘻闹。我竟还记得她在石阶上拍照的表情,甜甜的笑着。
到正门旁的住宿登记处登记,嚇然见到师傅依然是两年前,帮我开光的那位。人似乎胖了些许,脸上有了好日子留下的痕迹,舒展了很多。他当然是不记得我了,对我和他聊天时表现出的快活有些不解。拿到的钥匙依然是那把钥匙,房间也还是朝阳台的那间,被面还是那种大红的花布。拎着热水瓶去泡开水的路上,人不禁恍惚起来,不知道这两年究竟是真的已经度过了,还是只是南山一梦。也许当我拎着满满的开水回到房间时,那帮懒的都快长蛆的朋友又会从床上蹦起身来分享不劳而获的快感。唉,一言以蔽之,山中一日,地上数年。
写到这里,对她的思念不禁蔓延到同行的伙伴们身上;阿杰、小韦、小丽、裸驼,转眼你们都到异乡逍遥去了,剩小生在上海一个人瞎混,真他妈的不够意思,当心我到你们的地头把你们一个个吃穷。好了,这段文字足以证明我不是重色轻友的胚子了,就此打住。
到食堂吃素,回锅肉烧的很棒,要去的朋友务必尝尝。窗外就是瀑布,就着水声吃一等一的素餐,饭还可以随便添,喂喂脚边的小猫,连寂寞都被远远的赶开了。
回到房间,若大的三人间只我一人。边将脚泡在热水中,边记了些文字。毕业后四年没写过一次像样的文章,看着自己笔下流出的狗爬般的文字,愈发觉得这个自己有些陌生。
听到师傅作晚课的钟声,下去听到结束。在我不懂的喃喃中,人安静了下来。看着佛堂里的灯一盏盏的暗下去,月光变的清晰。很久没有在月光下看自己的影子了,竟看的呆了。
回房的走廊里碰到一个以色列人,聊了会,他说要去西藏。睡的时候,发现被子很潮,第一次用了睡袋,挺舒服。
费用:机场BUS-8RMB、BUS TO 峨眉山-35RMB、TAXI TO抱国寺-17RMB、抱国寺TO清音阁-37RMB、清音阁住宿-30RMB、晚饭-20RMB、总共:157RMB
9/28 走在老路上
7点多起床,忽然想起昨晚有中国队十强赛,错过了有些可惜。吃了馒头上路。仍然和上次一样从前山走。到达猴谷时基本没有人。心里有些害怕,上次被猴子袭击过后,知道这帮山大王着实厉害。有些小铺子早早的开张了,有卖豆花茶水的,顺便卖卖拐杖类的小东西。店主们都有些睡眼惺松的模样,还没做买卖的兴致,彼此点个头打招呼,大家都没心理负担,笑容也逼真了很多。有位姑娘说:现在猴子多,拿个拐杖防身,在地上敲出声音它们就不敢过来了。递了根拐杖过来,收下。
小雨将停未停,被弥漫的水汽轻托在半空中,佷是悠闲的落在你的脸上,手上;像发了小性子的江南女孩,让你乐也不是、怒也不是,且随她去吧。脱了冲锋衣继续走。天渐渐亮透了,芦苇细长叶子上的露珠攒了些光线也变的璀灿起来,老远就调皮的晃你的眼睛。
也说不清哪些算景点,只见四周全侵透了翠绿。云雾在那些山梁上飘来荡去,让略现单调的视野多了些生气。两次上峨眉山,觉得他和其他名山最大的不同就是含蓄。不象黄山般移步换景,只觉得眼睛不够使。峨眉的山峦让你可以安心走路,在苍翠和静谧中想想事情,听听心跳。
青石路渐渐滑了起来。太久的安静让我有些烦躁。这时雷桐枰到了。三个字迹很四平八稳,整个寺庙也给我这种感觉。偶然出现在冗长的山路上,不让你兴奋也不让你失望。走进去也是安静到可以听树叶摩挲的声音。走在木地板上的吱哑声有些刺耳。小心翼翼的走了几步后就不敢造次了,本份的坐在石条凳上看僧人们劳作。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院子里的老槐斑驳的树干,决定不继续走了。心里对金顶的风光变的不那么向往。虽然两次来都不曾见到她的风采,但也许记忆顽固的把清音阁奉为了金顶,其他的一切景致都显得无关紧要了。
下山时人多了起来,不时有人问:猴子在哪,在哪呀。小摊都开张了,升腾的市井气将雾气彻底的击散。人们跟在‘招猴人’的身后,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我的心情不禁跳跃起来,也跟着嚷嚷:猴子在哪,在哪呀。蹦蹦跳跳的下到坐班车的地方,一路不表,回到成都。
住的边上有家乐福,走过去买些东西。路上吃了锅魁,要了‘夫妻肺片’的馅。便宜、好吃,满嘴流油。接着又吃了凉皮,也是美味。八点多回到旅馆,坐在大大的床边,心情很是落莫。窗外的城市灯火阑珊,盛宴正在四处展开,但哪里有我这个异乡人的位置呢?于是灭了出去胡混一阵的念头,拉上窗帘隔开那别人的城市,看着闪烁的电视发呆,讨厌的手机也不识时务的沉默起来。睡吧,明天旅程才正式开始呢。
9/29 康定 红锅 醉
7;00醒来发现天依然很阴沉,出了大堂一看果然下着不小的雨。打车到了车站,埋头找车,上车。在幽暗的车厢里已经有不少人了。看着堆的包料定有不少旅游的人,心里安定了许多。还在车头发呆,忽然一个女孩蹦到面前,‘你也是一个人?’,还没等我回答,又笑道:太好了,太好了,我也一个人。我只是点头微笑,作平静状。其实心里也在暗自庆幸,两天来终于有个伴了,还是个丫头。暗自爽完才想起来都忘了看她的模样,在黑暗中定睛瞧了瞧,也只看了个模糊,大约觉的也不丑。挪到座位坐下。女孩把位置换到我边上,问:哪的?我说:上海。‘我,北京’,丫头说完又蹦前蹦后的结识人去了。我则看着其他人的后脑勺瞎琢磨。
车开出了站,在昏暗中摸索着往城外开。丫头坐了回来,一车人基本被她摸清了,效率挺高。车况一般,到处漏水,一车人都忙着抗洪抢险。等大家安坐下来,天已放亮了。车也进了山谷。一路河流欢畅,树木葱郁,惹的北京丫头不停高呼‘养眼’。
到雅安停车吃午饭,和三个广东兄弟一桌。饭后大家心照不宣的组合在一起了。雅安给人感觉整个是灰灰的,连饭店的番茄蛋汤都是我们一拨人有史以来见过最灰的,当一盆黑灰色的汤上桌后,我们五人都忍不住惊呼起来,表情比见鬼都丰富。整个下午我都在盘算如何把番茄蛋汤搞成那种颜色。
继续赶路,走了段盘山公路后,有人说开始翻二郎山了,我不禁精神一振,愈发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了。车越行越高,峡谷在阴雨中显得很深邃,有云在面前飘过。不久车就进入著名的二郎山隧道了。很长很长的隧道,心中对筑路的人们充满了钦佩。
好久才出了隧道,眼睛很久才适应了光明。当视线变清晰,心中不禁暗叹:好一幅美景。山如屏风挡在面前,云如罗帐罩住了山头,稍稍平坦的山脊上便是那如飞来般的村庄。极细极细的山路如线,将风筝般浮在半空的村子拴在了山脚下的城市边,怕她飞了似的。在两排向远方遥遥展开的山脉当中,一条河极其阿娜的在其间蜿蜒开来,曲曲折折,举重若轻。那闪烁的波光让霸王般的山竟也荡漾起来,轻盈起来。车是不顾这美景的,自顾自的狂奔,丝毫没有抛锚的意思。此刻我的心正被不能拍照的痛苦折磨的愈仙愈死,却忽然见一拨所谓‘西部采风’团的人在路边摆开三角架一阵狂拍,正所谓心力交瘁、急火攻心,眼前一黑,竟险些昏倒在座位上。幸好丫头此时递了片VC过来。
车很快下到了河边,原来已经到了卢定了。卢定桥就在眼前了。在汹涌的河水上,那摇摇晃晃的铁索桥怎一个险字了得。刚想象自己在枪林弹雨下趴在铁索上屁滚尿流,汽车喇叭声把我拉回现实。司机高呼:快走快走。上了车才发现还真有一泡屎夹在裤档里呢。看来美景和排泄不能兼得焉。
此后基本沿着河开。这一路开山采石很厉害,山石都被炸成了粉齑,大部分滚入河床,看着让人心疼。不过四周空无一人,大约禁采令还是有些效果,心中稍定。
四点多到了康定。没错,就是那跑马溜溜的康定。走出车站,心中嘀咕,是这个吗?一色的水泥房子,千百个中国小城的一个,哪去跑马呀?低头跟在四人后面,发现人家的装备真是专业,好家伙,丫头的包比我的都大一倍不止。想着我的小包还夹着个蛋似的睡袋在外面,不禁心虚。没底气的问到:啥东西,背那么多。丫头答到:瓦斯炉、帐篷,我要从稻城穿越到卢沽湖。我吐了吐舌头:‘重吧,帮你背回?’。不用,我从不要人帮忙。牛,北京小妞。
我又问三位广东大哥:你们也是这些东西?“模嘿,我们背了红酒,咖啡,月饼,蜡烛。10/1是中秋节,我们要在山上好好吃一顿,庆祝庆祝。一回在康定再带些好吃的!” !!!!•****!!!
一路沿着河堤走。充满野性的河在城中央被禁锢在笔直的水泥河堤中,显然非常愤怒,水流之湍急,声音之喧嚣,为我所见城市河流之最。回头望去,一道彩虹架在了山谷之间,有了些高原的味道。
住下后,一行人出去找吃的。天色已晚,商铺打佯,广东兄弟总算没能继续在中秋大餐里添油加醋。直奔当地最大火锅城而去。由于北京丫头对广东人能吃辣及上海人爱喝酒极其怀疑,大家约好只点红汤,只喝45度的‘桑吉卓玛’青稞酒。
酒过三巡后,丫头吃辣已经不行,嘶嘶的直吐信子,搞的我怀疑她被白蛇附了身;酒量还真可以,直拼的大家都精神恍惚。在锅底快烧干时,丫头终于开始胡言乱语道:你,你不是广东人;你,你也不是上海人;你们这帮骗子。一拨人东倒西歪的回去睡觉,丫头的高原反应倒好了,健步如飞的便上了三楼。
9/30 到稻城
六点起床,发现昨晚是多少有点醉,晕晕的到了车站。在小饭店早餐时,发现丫头脸色不好,去厕所也呆了很久,看来折腾的不轻。一拨人不由得对她照顾起来。打着手电找到昨天的车,继续赶路。
随着窗外飘起的雪花,车来到了折多山口,海拔4200吧。下车时有些喘,冷的可以,不远处就看到几坐白雪覆盖的山峰。我很兴奋,距98年在黄龙看到雪山很久了,在风雪中看了他们很久。
出了山口就是一派藏区景象了。美丽的臧式民居星星点点,灰墙白窗,方正端详,和暗青色的山峦很相衬。不禁想起江浙农村的马塞克立面的洋房及竖在楼顶的明珠状不锈钢造型,心中暗自惭愧。青稞大部分都收割了,猪和牛在田里自由觅食,其乐融融。
中午时分到了雅江,一个完全在山腰上的县城,主干道的坡度都很大。碰到一个广州的同事,不禁感叹我们公司人员之多。
又开了两个小时,车便在山顶上盘旋了。没有任何山再能阻挡你的视线,山峰只在你的眼皮下蔓延,白云的阴影在山坡上移动。叹到:这就是世界屋脊了。前方有长长的军车车队驶过,更使景色添了几分刚毅。
开过了数座山脊后,理塘就在我们下方了。那是多么广袤的草原啊,在四周缓缓的山坡的包围下显得那么舒缓,让人想躺在她柔软的胸膛好好歇上一歇。你可以看见阳光的脚步在草原上敞佯,走到哪,哪里就留下他金色的脚印。这就是世界最高的县城了,4260米吧;这就是最多达赖出生的地方;这就是五世达赖的情诗里,大雁掉头回飞的理塘。
又翻过几座山梁后,车钻进了山沟,久违的溪水又在身边欢唱,从阴暗的峡谷回头望去,远处阳光下的山峰让人觉得金光闪闪,恍若隔世。
暮色苍茫中,我们登上了海子山,据说山顶上大大小小有几百个海子。只见山上到处滚满了大小不一的石头,路边已分布了不少海子,荒凉感扑面而来。不久车就在夜色中穿行了。黑暗中的等待总是特别漫长,每一盏灯光都让我们以为终点就在前方。在无数次失望后,放弃了企盼沉入梦乡后,稻城悄悄的来到我们的面前。
黑暗中看不清稻城的模样,只是路两边高大的行道树和它们白色的树皮让人印象深刻。在车站买了第二天上亚丁的第一班车(110元)。然后住蓝月山谷,宾馆人满为患,四人间还要100元/人,黑。心情不是很好。上楼很喘,睡下后心跳的厉害。想到明天上山没信号,跑到露台上给父母打电话,没人接。抬头看着圆圆的月亮,有些不知所措,父母亲啊,你们可安好,儿子不能陪你们过中秋了,愿你们节日愉快,千万莫要挂念儿郎坏了心情。改了报平安的手机留言后,不安睡去。
10/1 中秋 青稞酒 醉
5点半,丫头就来砸门把我们叫醒。在尚未开启的夜幕中,一行人在黑暗的街道上巡行。一致的沉默,仿佛我们从未相识,在这时刻这地点同时走在这条路上只是偶然。孤独感象黑色空气一样又笼罩在我身上。
车站大院里已经不少人,大家都安静的坐在座位上等候。看来黑暗和异乡都容易让人沉默。
我们啃完早点才发现不对劲。大院里的车都开走了,就剩我们的车孤零零的趴在院中央。一车人跑去问站长,才知道车的底盘断了。我们开始叫嚷着要退票啦、换车啦,颇为激动的对站长进行了服务业条例教育。慢慢才搞清处境,全县只剩这辆车,爱等不等。一车人蔫蔫的下了车散落在站里无所事事,等着修车的消息。
不死心的我们在稻城四处活动,想找到另外的办法上亚丁。碰了一鼻子灰后,心情差到极点,觉得真是倒霉透了。他们四人在院子里打起牌来。我望着蓝天白云,焦急万分,只怕错过了这好天气。于是拎着相机一个人去逛逛。在小路上发现一些民居真的很漂亮,不说色彩斑斓的木漆,就是家家大院子里盛开的雏菊、茶花就让人艳羡不已。正巧这时游客模样的人从一院子里面出来,一打听住一晚才30元,当时决定下山后住藏民家里。
太阳愈发灿烂起来,不由自主的向镇外走去。当视野摆脱了屋顶的束缚,才发现自己早已置身于美景中了。走上镇口的桥头,左侧便是大片的杨树林。虽然都是才几年的小树,但当树叶在早晨的阳光下现出从深绿到嫩黄到金黄以至大红的颜色的时候,我的双眼都深深的沉醉了。更撩人心弦的是树叶还在微风下微微颤抖着,让整片林子都象极了在和煦的阳光下幸福的几近旋晕的美人。
而前方就是巨大的白塔。她安坐在绿色的山坡上,脚下河水日夜奔腾,身侧经幡随风舞动,头上蓝天朵朵白云。我禁不住想:也许神就是这自然、这美景、这朝阳下身心陶醉的几个小时吧`````
沿着桥下的河向远处走。妇人们三三两两的在河滩上捡着卵石,堆成堆,孩子们在她们身边快乐的玩耍。走到看不见镇子的地方,有两女孩躺在河滩上聊着私房话。问她们石头捡了干啥,解释到是用来盖房子时砌围墙。再略往前走,只见两排杨树整齐的长在河床两侧,都很粗壮,叶子也是透着深秋的意思,很是美丽。走累了就在岸边坐下,想想心事,身边杨树叶沙沙的响着,牦牛经过时也不忘和善的望望我表示同情,人倒也不觉得孤单。
坐了会天忽然阴了下来,抬腕看表才惊觉已经12点了,车快好了吧?匆匆往回赶。到了车站已空无一人了。柜台看到丫头留的条:车修好后等不到我,先走了,包在柜台,保重。
无语,颓然坐在大院的台阶上。水门汀被晒的滚烫,上面除了垃圾和我,什么都没有。在正午的阳光下,连自己的影子都找寻不着;在炙热的阳光下,缘分和友谊也如水珠般蒸发了。
傻坐了半响,才收拾心情想自己的安排。把票换成第二天头班的。然后决定投宿刚刚问的那间民居。背着沉沉的包才想起来,昨晚广东兄弟连夜采购的罐头大部分还塞在我的包里呢,不禁哭笑不得。
推门进了院子,狗的狂吠把主人引了出来,和蔼的中年男子。热情的把我引到二楼,卸了包就算住下了。房间很干净,整齐,对自己的选择打了高分。主人邀我一起吃午饭,去到厨房见到先住的几个人也在吃饭。大家聊了起来。从成都来,大部分夫妻,在稻城有朋友。
瞎扒拉几口面,就回床边记笔记。这时主人的女儿回来了,很漂亮的穿着牛仔裤的藏族姑娘。
记完后,上晒台和主人聊天。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遥望远山,听着主人的家事,很是惬意。(格桑拥珍家:0836-5728516)
正聊着主人远在康定做乡村教师的儿子,几辆吉普停在了院门口。原来是那些成都人的稻城朋友来接他们去玩。有个男孩招呼我一起去,忧郁了一下还是跟着他们走了。
开车的是个康巴汉子,他的爽朗只用了几分钟就把我的拘谨赶跑了。北京吉普在土路上开的飞快,颠簸的也厉害。和着风声和硄铛声,多吉唱起了藏族歌曲。低沉而混厚的声音让我透过他的西装看到一个真正的康巴人。歌是这样唱的:眼睛里有着雪山的纯洁,血管里响着马蹄的声音。看他紧握方向盘猛踩油门的样子,才明白他说的开车好像骑马的含意。
绕过一座山丘就来到了‘红草海’。足球场大小的水塘里长满了一尺多高,赭红色的蒿草。四周错落着杨树、房屋。红色裹上树叶的金黄,泼洒在绿色的草原上,天的蓝、云的白也来助兴,直让人对自然的造化叫好。
继续驱车向前,多吉告诉我要去‘奔波寺’。这个名字不禁让我心头一震。多棒的名字,奔波了一生的人的寺庙,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心生向往。多吉指着远处隐约的三座白塔说:就是那边了。车沿着河边又开了很久,转弯停在一座桥上后,才大约看见了奔波寺。
寺依山而建,傍水而居,白墙红边。约莫五六十间房。这时听另一车人聊天,才知道自己犯了个美丽的错误。‘奔’‘波’都是藏语,‘奔’为山、‘波’为水,‘奔波寺’意为‘依山傍水的寺庙’。
趴在桥上才发现河水之清澈。百多米宽的河道铺满了鹅卵石,即使透过我几天未擦的镜片,依然能清晰的看见石子上的纹路。风贴着河面扑到我们身上,带着水汽和清凉,闭上眼睛仿佛能感受到岸边小草的快乐,毛孔里俨然要发出嫩芽了。
走不多远就到了寺门。四周空无一人,只门口坐着一年青喇嘛。显然已享受阳光很久了,连笑容里都有着太阳的味道。胡乱点了人数,收了钱也不数,就让我们进门了。整座寺庙安安静静,没游客,喇嘛也就两个。多吉悄悄告诉我们,别看庙小,这里喇嘛厉害的很,有人亲眼看见一个喇嘛打坐时,凭空升到三层楼高呢。转了一圈后,多吉又带我们到了一间幽暗的小房间。原来活佛在这闭关修行过。看着前面几个人对着门内行五体投地之礼,我也肃穆起来,毕恭毕敬的行了三个大礼(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然后依次下移,触碰额头、嘴唇,胸前,然后双腿下跪,双手触地前划,直至五体投地,然后双手如蛙泳般移至胸下撑起全身,站起),做第一个时觉的有些滑稽,第二三个时,整个人都觉得臣服了,真感觉到了冥冥中掌控人生的巨大力量。
出了寺庙,一个喇嘛带我们到寺前的河边,分给我们一些糌耙,让我们喂鱼。开始不以为然,扔了一块下去后,河里的景象把我们都惊呆了。忽然间离岸十几米内挤满了鱼,有些鱼都被挤的高出水面了,我们学着喇嘛随手就抓了条鱼上来。藏族人由于水葬而不吃鱼,这使整个藏区都成了鱼儿的天堂。
回程的路上,我们又去了位于半山腰的一座寺庙,康区颇有名气的佛学院就在这,活佛也在这里。一路上山时不时见着三三两两的小学生模样的喇嘛在学习或玩耍。多吉和这的大管家很熟(大管家好比寺庙的总理,有着很大的权利,是仅次于活佛的人物),熟门熟路的就把我们带到了贵宾室。我发现这的酥油茶有着特别的清香,问了才知道这都是用草药喂大的牦牛挤的奶做的酥油打的,只有招待贵宾才用。听了心中暗喜,又大口喝了好几碗。顿时觉得两眼放光,浑身是劲。
坐了会管家又带我们去喂藏马鸡。喇嘛每天会定时喂寺庙周围的野生臧鸡。我们尾随到了院子,只听喇嘛咕咕一叫,不一会儿成群的藏鸡就落在院子里了。这时喇嘛的功课也做完了,一群喇嘛和藏鸡嘻戏着,红色的僧服在各处飘动,让庄严的喇嘛庙轻快了起来,大管家严肃的脸上也荡起一阵笑意。
谢过管家,我们踏上了归途。这时晚霞已经飞满了天空,火红的烧着了山背后的天空。暮色轻轻的覆盖了辽阔的草原。看到草丛中跳过的野兔,多吉骄傲的说:我以前可是打野兔的高手,每年到了发情期,人人都抢着和我一同打猎。我不解的问:为啥呀?多吉得意的说:我学母兔叫最拿手,我只要‘呗尔呗尔’一叫,几十只公兔就往我这边奔哊,拦都拦不住。我们起哄到:你一定打小就偷听野兔谈恋爱,尽学些骚话,搞的公兔一听就兴奋。大家一路嘻嘻哈哈,很快就回到了稻城。
回到房间和成都朋友聊了会,有点不愉快,一个劲的说上海人不好。虽然有些上海人是有让人讨厌的缺点,但你也不能添油加醋,张嘴就骂嘛。正敷衍着,多吉拎着自家酿的青稞酒冲上楼来。“来来来,今天是中秋,我来陪大家喝酒过节。我几个朋友一会儿就到。”。我们连忙推辞:别,中秋哪有不陪家人的,我们自己玩,你们快陪老婆去吧。多吉大笑道:老婆打发到娘家去了,你们中秋节大老远来稻城玩,我们地主哪有不陪的理,不要囉嗦,快尝尝咱家的好酒。
格桑在厨房喊到:别忙,让我烧几个菜。不一会,菜就堆满了桌子。本想端到露台上吃,刚搬上去就下起了雨,只能撤回屋里。多吉端起酒杯说:我先代老天向大家赔礼了,中秋连月亮都没让大家看到。一气干了三杯。
大家酒过三巡,康巴兄弟们齐声唱起歌曲祝福我们旅途愉快,嘹亮的歌声穿透了小雨,回荡在稻城的大街小巷。我们也禁不住要唱歌表达我们的谢意,但七八个人凑了半天,会唱的尽是些情啊爱的小调,唱个头就都不好意思再唱了,很是难为情。
我和多吉很是投缘,都动了酒逢知己的念头。不觉间,两大雪碧瓶的酒就被干掉了。不多久酒的后劲就上来了。这时又听见那成都人嘟囔上海人的不是,心里的委屈借着酒劲都加倍冒了出来,噌的站起来,骂到:我们上海人哪惹你了,我哪惹你了,我一个人容易吗?丫的再费话当心我扁你。接着我们就推搡起来。
大家不要激动,这是我当晚记得的最后细节了。后来我就醉的不醒人事了。怎么下的楼,怎么上的床都没有丝毫印象了。只记得被人拉开时,我的双脚凌空踢了个‘燕子摆尾’,很是精彩。
10/2 雨 厨房 全羊
很早就被头疼折腾醒了,在黑暗中徒劳的睁着眼睛。四周迷漫的呕吐物的酸味,让我想起夏末秋初的那个疯狂的夜晚。赤足坐在窗外侧的窗沿上,一瓶一瓶的解决放在空调室外机上的啤酒。看远处陆家嘴高楼的灯光一盏盏的灭掉,看楼下工地上的垃圾被一堆堆的点燃。我象一片贴在11楼的膏药,听楼底早恋的孩子们私语,看10楼的夫妻们拉上窗帘做爱。努力的想找出一个可以思念的朋友,一段可以缅怀的爱情,竟一无所有。
象一个垃圾袋般被吹到了这高原,但这雪山、这冰河便能洗净我一身的污染、一生的迷惘了吗?若能,为何我仍然宁愿宿醉也不愿清醒呢?为何即便高原让我呼吸都困难,我依然把酒精看的比氧气还重要呢?莫非此次孤独的旅程也只是另一种消磨自己的方式呢?
挣扎着起床,背着包下楼。格桑老人听到我的动静,从里屋披着衣服出来。关切的问我有没有事。我提着气精神的说没事。格桑拍着我的肩说:出门在外,自己要当心啊,没人总能照顾你呀。我听的鼻子发酸,说了声谢谢,往外走去。
到了车站,上车,出发,一切顺利。车很满,走道也坐满了。走了一小段好路,金杯车就开始在泥泞的路面上挣扎了。一夜的雨把原本糟糕的路搞的愈发惨不忍睹,有些路中间的坑简直可以用来作战壕了。一车人不时要下来推车,各个搞的象泥人似的。一路雾气很重,两旁的山都看不真切,只听见路旁有水声传来,知道一直沿着河在开。
车越开越高,渐渐摆脱了云雾的缠绕。看见山坡上的树林红一片,黄一片的,有些叶子已落了大半,陪着昏暗的天空,心也跟着这深秋的景象苍凉起来。
车开到后来奇异的现象越来越多,有时放个响屁吓大家一跳,有时喷出一股黑烟制造舞台效果。这还都可以忍受,最让大家担心的是时不时的掉些东西,害的司机老是急刹车跑下去捡零件,远远望见营地的时候,驾驶室里已经堆满了各式零件了。每个人看着那堆擅离职首的家伙,都不自觉的紧紧的抱住了前面的座椅靠背。
4:30,在离营地约两公里的地方,车一屁股坐在泥潭里再也不挪窝了。我早就受够这家伙了,毫不犹豫的背上包自己往前走了。天又下起不小的雨,上身有冲锋衣,但帆布裤子不一会儿就湿了。走到营地,有许多马帮。一打听上面的营地都满了,只有在这里住下。
看着一身的泥巴和湿湿的裤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一赌气,决定不管有没有住宿都先到冲古寺。山路被马踩的稀烂,每一脚下去泥都能漫过脚面。直走到六点多才到了冲古寺一号营地。
营地都是用油布搭的帐篷,条件很差。摸到餐厅,见到个约莫是管事样的女孩,就凑了上去。‘还有床位吗?’‘早没了,我自己都要下山去住了!’‘姐,我就一个人,走了两小时才上来,你瞧,衣服全湿了。您就帮忙想个法子吧。’。女孩皱着眉头想了好一阵,忽然看到走进来的厨师,问到:你厨房那张床还能睡一个吗?‘可以啊,把里面堆的方便面挪一下就行了。’‘你住厨房没问题吧?’‘没问题,没问题,我谢还来不及呢!’。
在餐厅20瓦灯泡的昏暗灯光里,两个藏族亲人对着我微笑着,他们美好的声音至今还总在我耳边回响。我除了对着他们傻笑还能干什么呢?我想我的五官一定已经笑成了一朵爆米花状,唯一遗憾的是花瓣上沾满了泥巴。
大橱可能忽然意识到如果他们再不打断我的话,我会一直保持这种花式笑法直到面瘫为止。上来搂着我的肩膀说:快去火塘边烤火吧,喝碗滚烫的酥油茶。我随着他走进了厨房,我未来两天的家,在我最疲惫、最脆弱的时候给我能量的地方。
厨房不大,当中是走廊,客人从这进餐厅。大的一侧是火塘,放着灶具和菜;小的一侧就是我两的床了,是用木板搭起来的,里侧堆了不少东西。我把冲锋衣架在火塘上方,脱了袜子放在火塘边,舒舒服服的开始烤火,记笔记了。一个年轻的藏族伙计倒了酥油茶给我,很有兴趣的在我边上坐下看我写些什么。写完就和他聊起来。他在成都读完旅游职校后回来工作。提起他那边处过的汉族女朋友,他伤心的说:汉族女孩太难伺候了,我现在还是觉得找藏族姑娘踏实。
这时,另一个藏族伙计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哎呀,有个女孩子在餐厅哭呢?怎么办?’。我连忙随着他们出去看个究竟。只见一女孩浑身湿透了,一边哭一边冷的打哆嗦。我们柔声问:是不是不舒服啊,快进去烤烤衣服吧。女孩索性放声哭了起来:走了一天,衣服也湿了,裤子也湿了,鞋也湿了,我连换的衣服都没了!脚也破了。我安慰道:没事,我有干净衣服,你先换上,把湿衣服拿过来烘一个小时就干了。女孩抹了抹眼泪,抱着衣服出去换了。一会儿就抱着湿衣服回来了。伙计忙帮她把衣服架上,女孩红着眼眶蜷缩在火塘边,看着真是可怜。
不一会,大部队回来了,原来这个营地住了好几个广东来的团队。厨房外有一个大火塘供大家烤火,厨房的火塘不大,而且地方很挤,一般不让人烤火。隔着油布可以清楚的听到大伙的抱怨声,看来大家都损失惨重。不一会大家就达成一致,晚上一定要让导游烤个全羊犒劳自己。伙计对我使了个眼色,轻声道:晚上有好吃的喽:)我一头雾水,不明就里。
三个人出去准备全羊去了。我身上烤干后,就去整理我的床铺。不时有人从走廊穿过,听说我就住在厨房,都面露同情,搞的我哭笑不得。
半个小时后,伙计偷偷溜进来,塞了块羊肉给我‘羊筋,最好吃的地方了,快吃吧。’我这才明白他刚刚的意思,感动的手足无措,喉咙梗咽起来。他见我不吃,忙说:没关系,你一个人也没人照应,吃也吃不了多少,没人会发现的,吃吧。说完就一溜烟的出去了。
请大家容许我花点时间来描述这难得的美味吧。这是一块羊腿蹄筋周围的肉,烤成了金黄色,吱吱的往外冒油。一口下去,满嘴的肉香。酥酥的肉里包着韧韧的筋,嚼的吱吱有声,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就这样在藏族兄弟的照顾下,我吃的挺胸叠肚,一副贪官的形象。至于带上山的罐头早被我忘的一干二净了。
一帮老广吃完了烤全羊后,竟起了用羊骨架加箩卜熬汤的念头,吓的大橱冲进来一脚就把一筐箩卜踹到了床底下,一干人寻不着箩卜,这才扫兴散去。
10点多,导游扎西疲惫不堪的跑到厨房来歇息。和伙计们围在火塘边聊天。聊着聊着,竟发现久未联络的妹妹和伙计是同学,焦急的问着妹妹的情况。听到妹妹也不读书,成天和小痞子鬼混后,满脸显着痛苦,喃喃道:真不该让她一个人去成都啊,太不该了。
听着他们兄妹间的故事,我们心情都沉重起来。陪着他喝一种奇怪的酒,60度的青稞酒加酥油加糖在火上烤化了后喝。十分十分的辣,但好喝。
转眼就12点多了,不时有人进来抱怨帐篷里太冷,看着我坐在床边很暖和的样子,先前的可怜顿时变成了羡慕。在我的床边赖了很久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我等到胃里的羊肉消化的差不多了,才美美的钻进被窝睡觉。想到睡在身边的藏族兄弟,我想在梦里都会笑的腮邦子掉到地上吧。带着无限的感激进入了梦乡。
10/3 和自己赛跑的人
5:30伙计们就都起来干活了,我被吵醒了也跟着起了床。天刚蒙蒙亮,一走出厨房就冷的直打摆子。看了看带的温度计,只有2、3度。把背包塞在床角,带了两块巧克力在摄影包里就上路了。走出营地的时候,游客们都还在睡梦中,四周一片静谧。
看来雨刚停,不时有水珠从树叶上滴落,脑门上连中了几枚暗器后,人才算彻底清醒了。营地处在一片小小的山谷中,四周树木茂盛。回头看去,炊烟升腾在营地的上方。想到那些在厨房里忙碌的兄弟们,心里暖暖的。望着前方泥泞且曲折的路,心中的畏惧荡然无存。
拾阶而上,天光渐亮。登上山岗后,依石小憩。侧身拿水时,仙乃日神山忽然间就矗立在我的身边了,与我的目光撞了一个满怀。来不及遥望,来不及揣度,她就宛如仙子般飘然而至了。在沉沉的灰蓝天幕下,她宽大丰腴的身体显得神秘而又慈祥。全身都被细腻的白雪覆盖,眉目间闪耀着处子才有的纯洁。没有欢跃,没有兴奋,我只静静的凝视着她,身心完全是一片空白,只觉得整个人融化在那无限的圣洁中。
我至今仍能记得那个刹那,仿佛是冥冥中命运安排了我与仙乃日的相遇。四周都在那一刻寂静无声,天地间只我一人独立,让我在神山的面前陷入空明,无欲无求。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有马夫牵马经过,我才心满意足的接着行路。
到冲古寺时,天已全亮了。太阳依旧在和厚厚的云层做斗争,时不时用光线在云上刺出些窟窿。从高处向下望去,冲古寺所在的山谷呈椭圆型。平整的草地好似绿色的地毯。河水象任性的孩子在上面横冲直撞,划出道道美丽的弧线。河水浅浅,但依然湛蓝,让整个山谷神采飞扬。前方山峦的缺口处又一座雪山巍然屹立。回头望去,仙乃日愈发清晰,而东方远处的雪山也依稀可见了。忽然想起昨天扎西告诉我:香格里拉就是藏语里的‘香巴拉’,意思是雪山环绕,众神居住的地方。
周围渐渐有些游人了。我决定不雇马了,抓紧时间赶路,甩开游客。
穿过草地,路完全变成了泥沼,一头钻进了密林深处。路中间的淤泥很深,好几次险些漫过鞋梆,只能尽量在路沿上走,有些路段只能从边上的树林里绕,虽然经常被树枝挂住衣服,但也比脚上老提着两大坨泥巴走路强。
路边是奔腾的河水,雪山在树丛间忽隐忽现。不时看见自然腐朽的大树横卧在地上,看来这里的树林还处在原始的状态。
和烂泥搏斗了一个半小时,走了一段上坡路后,眼前豁然开朗,前方换作了高山草甸的景色,终于走出森林了。路两侧的山峰一字排开。南侧的山峰由于向阴,依然被白雪覆盖,好似被风吹歪了,所有山峰都倾斜向东面,颇显怪异。北侧的向阳,山峰大多裸露出青色的岩石,只一缕白云斜斜的挂在山腰,象是要遮住什么隐密的部位。
10:00又走了一段缓缓的下坡路后,便来到了洛绒牧场。也是一片山谷,比冲古寺的宽阔了很多。这时大批骑马的游客已经超过我先到一步,着装专业的摄影家们也在草地的中央摆开了架式,这里是大部份人此行的终点了。
天依旧阴沉着,每个人都仰脖望着太阳的方向,希望有转晴的迹象。我可能是因为没吃早饭或走的太急,头开始疼起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在石头上歇息,吃了块巧克力。
坐了会站起来,头疼的更厉害了。想着传说中遥远的牛奶海,犹豫了片刻决定不能放弃。走了一个多小时,才穿过了山谷。路又开始在树丛里穿梭了,马帮只能到此为止,四周又只剩我一个人了。回望洛绒牛场,人群只有蚂蚁般大小。走了一长段上坡路后,人喘的不行,想到才走了1/4的路程,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但是远处雪山的诱惑实在难以抵御,只要凝望着她们,浑身又充满了勇气。
路上铺了些石板,时常踩上去就摇晃起来,很容易歪脚。也经常有溪水从路上流过,涉水的时候对鞋的防水性和防滑性都有很高的要求,立刻觉得鞋是最重要的徒步工具。
在山腰里埋头走了一段,路开始陡陡的向上了,两边植被换成了灌木。看见对面山崖上雪山融水汇成了几条细细的瀑布缥缈而下。美景当前,上坡也有了些力气。路边就是悬崖,底下就是湍急的河水,加上脑袋缺氧,走的倒也有些胆战心惊。
1;30的时候,没完没了的爬坡终于结束了。路在接近山顶的斜坡上向前延伸,稀疏的草地上点缀着一团团的低矮灌木,仍有未化残雪挂在上面。细小的石子路仅有一人宽,走平路就轻松多了,我加快了步伐。
又绕过一坐山,爬上一个小坡,牛奶海就在我的面前了。四周的山坡是那样荒凉,灰褐色的石壁上寸草不生,雪山巨大的冰舌直冲到了湖边,黑黄色僵硬的土地上铺着苔藓。但就在这生命的禁区,一面蔚蓝清澈的湖愈发美的摄人心魄,美的无所畏惧。我每向她走近一步,她的蓝就愈显得深邃,让我对她的爱怜就越不可收拾。
这时看见对面的山上有人向我招手。发现那边看湖的角度更好,就往那走。路不远,但必须要过河。找了半天才在河中央发现了可以落脚的石头,瞄了很久才两个腾步过了河。过了河发现前面还有一片沼泽。在沼泽地上长的草垛(比较结实,可以承担人的重量,不会陷进去)上又是一番闪转腾挪(建议想练梅花桩的到此练习,效果巨佳),终于到达了胜利的彼岸。
从山上俯看牛奶海就更美了。原来海呈奶子状,接近冰舌处平而宽,两侧向下收缩划出柔和的曲线,直至收拢成一小缺口,湖水由此向山下流去。中央是深蓝色,周围一圈为胡蓝,接近缺口处为深黄色,真是象极了饱含乳汁的乳房。我想取名牛奶海大约也是这个原因吧。
象是对我的奖励,云层忽然撕开了一道口子,阳光罩住了央迈勇神山。挺拔的主峰仿佛被打了追光的舞台主角,在处于阴影下的群山映衬下,风采照人,卓然不群,让我又是好一阵赞叹。和另一侧的神山相比(抱歉,忘了名字了,三座去了两个有名字的,麻烦大家亲自查一下子了),似乎身段更阿娜些。
和叫我的哥们一起回到湖边,他从北京来,穿着一身迷彩,别了把匕首,长的却很秀气。他告诉我海拔已经4300了。我们讨论了还要不要继续向五色海推进,他告诉我说大约还有来时路程的一半,让我顿时泻了气,决定在湖边再坐会就回。他也掉头往回走了。
坐到3:00算算时间,回到营地天就黑了,开始往回走。走了不多久,看见北京的哥们坐在路边等我。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刚刚一个牧民告诉我,到五色海可以走近路,翻过我们身后这坐山就到了。我仰头看了看山顶,不陡,但完全没有路,问:有多高啊?‘5000’**??!!!我们两人都沉默了一阵,然后相视一笑,转身一起朝山顶爬去。
当时觉得体力已经透支了,腿酸涨的厉害,心也跳的疯狂,但有了伴互相勉励,咬咬牙也就拼了。没有路,我们只能走着之子往上。身子倾向里侧,脚踩着灌木的根部。基本上走五步就要歇一下。爬到一半的时候,就不敢往山下看了。我们两个人不停的互相打气,八目相对的时候竟有了同生共死的情谊。
4:20的时候,我们肩并肩的登上了山顶,,他嘴唇发紫,我头疼的厉害,喘的不行,记得当时饿的很,塞了块巧克力到嘴里,嚼烂了后楞吞不下去,因为所有能进气的地方都在忙乎,嗓子实在匀不出时间来,巧克力生生在嘴里含了十几分钟。
在山顶上已经可以看见五色海了。说老实话,当时真不想再走下坡去看她了。一想到回来还要再爬坡脚都软了。北京哥们硬拽着我又走了十几分钟到了湖边。湖在阴天并不特别漂亮,泛着浅绿色,湖底有着鱼网般龟裂开的纹路,据说在阳光下呈现五种颜色。拍了几张照就往回赶,当时天已经暗了,我们都怕天黑了还在山路上,那就太危险了。
一路无话,只顾拼命赶路。有几次下坡时腿软,一屁股就坐地上了。在暮色中远远望见洛绒牛场的时候,人顿时瘫软在了地上。一则庆幸在天黑前可以赶到有人的地方、二则看到目标在望精神反而崩溃了。连滚带爬的继续赶路。当中为了抄近路,试着从草地中央穿过去,结果半条腿陷进了沼泽,差点就丢了小命。下半身湿了后,人更冷的直打哆嗦,巧克力也吃完了,水也喝完了,正所谓饥寒交泊。
最后走到牛场的营地几乎是走一步蹲三分钟。天完全黑了时,我才终于看到人声鼎沸的火塘,然后就象一滩烂泥似的软在了地上。北京兄弟住在这,而我要继续赶路。
坐了一会儿又挣扎着骑上马往冲古寺赶。马是已经卸了鞍喂草去的,忽然吃到一半又被拉回来干活,很是不满,一会冲到山坡上去啃树叶,一会儿下到河边去喝水,就是不肯好好赶路。当时借着月光,只见自己忽而在树林里穿梭,忽而又在河水里飞奔,直把魂魄都惊到九宵云外去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若是再喊个‘此山是我开’的口号,活活就是中国的罗宾汉了。
9:30,当我遥望宛如莹光般笼罩在雾气中的营地灯光时,禁不住叹到:我回来了,我活着回来了。
听到马蹄声,几个藏族兄弟都奔了出来,把我迎进厨房。‘你再不回来,我们都要上山找你去了。’边埋怨我不该不听他的话硬上五色海,边忙着熬姜汤,弄吃的。腿疼的在火塘边都坐不住,胡乱吃了点就直直的躺到床上去了。
10/4 迷路 温泉
直睡到8:30才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又在床上赖了好久。回想昨天的经过,心情仍然很不平静。
我想我能够在大前天宿醉,前天雨淋,昨天才睡了三个多小时的条件下,从早六点出发,历经高原反应、饥饿、体力透支的折磨,直走到晚九点才回来,并不是因为超强的体力亦或是坚韧的毅力。而是因为我对行程的一无所知、对自身能力的一无所知。
我对稻城的所有了解只来自于在一路上的道听途说,所以我对于景点间的距离,海拔都不清楚,不了解困难使我变的无所畏惧。一路上只是克服眼前的畏缩或困难,莽莽撞撞,如履薄冰的竟也到了最遥远艰辛的目标。推广开去,感情上似乎也适用这样的道理。男女间刚擦出些火花,便琢磨着结婚生子的,反而在爱的热情上泼了冷水;不如由着性子胡来一阵,说不定肉欲倒升华为爱恋,爱恋又进化为依赖,一个家在不察觉间也有了大约的模样。生活也是一样,以前想着改变现状,老在脑子里勾画着希望的样子,想象的越是丰满,反而更难下定决心行动。这也是我们这些所谓白领老是满腹牢骚确鲜见行为的原因。不如走一步看一步,慢慢的离自己的梦想也会越来越近。
在床上瞎想了会,决定再去珍珠海看看。到了冲古寺后,游人比昨天又多了不少,天也转为多云。腿依然酸痛,不太利索。一瘸一拐的往仙乃日走。路比昨天干了许多,偶尔露面的阳光透过树荫洒下些斑驳的光影,心情还是不错。周围游客不多,能看到些鸟儿松鼠在林子里忙碌。走了不远的上坡路,就到了仙乃日下的山谷了。大片的山谷是铺满碎石的河滩,河水浅浅的在碎石上颠簸,远看大约有珍珠滚动的样子。除了河道,到处长满了一人多高的树木。
走着走着,路变的模糊了。我就沿着些干涸的河道往山脚下走。树越来越茂密,仿佛是转眼间,我就迷失在密林里了。河道变的杂乱无章,抬头也看不清方向了。我试着朝山坡上走,想在高处寻找湖的方向。找路越来越难,很多时候都是双膝着地在树枝下爬。爬了一个小时,攀上树叉远望,依然是无边无际的林海。禁不住心慌起来,这时天又下起了雨。冷静下来,决定原路返回。下到河滩边,沿着河道往回走,最后终于钻出了树林。人很狼狈,脑袋上都是树叶,身上泥雨混杂,心有余悸的下山了。
想想真是好笑,最难走的五色海到了,近在咫尺的珍珠海竟然就这样错过了。悻悻的回到冲古寺,看着成群的游客和没完没了的雨,决定提前一天,马上下山了。
回到营地,把所有罐头,巧克力都留给藏族兄弟,匆匆的下山了。下山的路风景不错,河水奔腾而下,树叶五彩缤纷,但可能人太疲劳,或者经过几天的刺激,对美景变的麻木,一路不作停留,1:30就下到了山脚。
在等回稻城的车时,又碰到了北京兄弟。听他说路上出事了,车可能要四五点才能到。他张罗着其他下山的办法,我决定一个人到路边搭车。过去了不少自架车,飞驰过我身边,溅我一身泥巴。半湿的衣服冰冷的贴在皮肤上,想吃点东西才想起来都留在营地了。
缩成一团猫在路边,有车经过就有气无力的招招手,心里渐渐绝望了。这时,忽然一辆全顺停了下来,一位阿姨拉开门问:要搭车吗,还有一个位置。
千恩万谢的上了车,开始了我幸福的旅程。车后部塞满了吃的。看我脸色不好,一车人不停的劝我吃东西。那都是些久违了的繁华社会的美食,当我接过旺旺牛奶喝第一口时,都舍不得咽下去,要知道我已经八天没有喝过牛奶,一天滴水未进了。当然,其后的第一口苹果,第一口蛋糕都让我回味无穷。他们是从重庆开车过来,大家都是同事,一路欢歌笑语。
到四点多才看见到亚丁的班车经过,心里暗自庆幸,要是等班车的话,真是要冻死在路边了。7:30的时候,回到了稻城。
在‘自助游之家’住下,若大的四人间就我一个人(30元),坐在雪白的床铺中间,有种重回文明的感慨。去浴室洗澡时,听说稻城所有的自来水都是温泉水。于是洗了有史以来最爽的一个澡。在滚烫的泉水里冲了足有半个小时,渴了张口就喝,水有着甘甜的滋味。然后又用温泉水刷了鞋,真是奢侈啊。
洗完拖着拖鞋溜答到车站买到成都的车票,被告知到7日的票都卖完了。经过上亚丁乘车的经验,我也没着急,溜溜答答的吃饭去了。在一家饺子馆又碰见了扎西,就坐在一起喝酒。扎西听说我回不去,让我先搭他们团的车到新都桥,我想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原先计划里也要去那,据说是摄影天堂的地方。约好了一早六点在路口碰头,干完杯里的酒各自回去睡觉。
10/5 一切尽在掌握
觉睡的很舒服,窝在干燥柔软的被子里,觉得天堂不过如此。一早在路口看见了扎西的车,他招呼着我上车。不想司机冲了下来不答应,理由竟然是搭上我会多费很多油。我被搞的很自卑,想着自己身上哪部分会看上去很费油,是我结实的胸部还是丰满的臀部。扎西很尴尬的站着,我连忙说:没关系,我再搭别的车吧。
一个人在街上晃荡,间或走到田里看晨曦,优哉游哉。九点多的时候,正蹲在路边看公狗追母狗,一辆大客车猛的刹车停在身边,一位大姐对着我喊:免费载人去成都啦。我忙凑到窗前问:真的假的,有这样的美事?‘我们团30个人才来了9个,大家决定回程吸收新鲜血液,带些有趣的人一起玩’ ??!!••#••我忙说:我好玩,我好玩的很!大姐手一挥说:上来吧。上车后才知道他们还要玩海子山、新都桥,心里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好的有点过分了。
我现在回想起来,稻城给我最大的礼物就是学会了享受命运。对于每个计划之外的意外都能平和的对待,不再象以前,焦急万分,做各种努力试图把一切再拉回原来的轨道。我发现只要你能跳出自己,从一个旁观的角度看待事件,你会发现命运好象一个调皮的孩子,他时常喜欢跟你搞些恶作剧,开些小玩笑。你看他在安排我的旅程时是多么顽皮,安排了那么多把戏让我又悲又喜。好在最后我戳穿了他的小聪明,不然我非得在稻城急的疯掉或狂喜的象范进一般呢。
车开到了海子山顶的时候,回头望去,神山们努力的将头伸出群山,阳光把她们照的金光灿灿。我分明看见她们目光中流露出的不舍。再见了,神山;再见了,稻城;再见了,那些好心的人们,是你们在我最彷徨的时候收留了我,任我在你们宽广善良的怀抱里胡闹了许久。我愿你们永远健康平安,永远美丽动人,扎西得勒!
10/8大结局
考虑到大众口味,投资方的利益。将大结局设计成人见人爱型。
回到成都,接到老板电话,告诉我,她和同事们和我分别了13天后,深深体会到离开我的痛苦。为了留住我,加薪一倍,官升一级。在回上海的飞机上,空姐被我的经历所迷倒,主动留电话给我表示愿意发展正当男女关系。下飞机时,正巧是第一千万个到达上海的游客,市府领导们列队欢迎,胸前挂上了纯金的欢迎花环。大奔一路‘污啊污啊’呼啸着回到了我久别的温暖的家。
全剧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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