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来到这户姓刘的农家时，天色已近黯淡，男主人刚刚收工回来，一双儿女也放学在家，惟有女主人出外做工还未到家。对于我们的到来，男主人非常高兴，爽快地答应了我们的要求，并开始张罗我们的食宿。
当停车完毕，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借助昏暗的灯光，我们才得以仔细观察这户人家。男主人年龄与我和阿雄相仿（略小于我），但终年的田间劳作和艰辛的生活已经凸现他的衰老，以致初见他时还误认为是一位老大爷。房屋是土木结构，虽然阴暗，但还算宽大，屋里最显眼，也可能是最值钱的，便是那台18英寸的长虹彩电和一台不知名的杂牌VCD机，据主人说，那还是在国家“村村通”星火计划时廉价购置的，也算这国家级重点扶持县农人了解外面世界的唯一渠道了吧。刘家的孩子一个在上初中，一个刚上小学，大一点的儿子在离家很远的山下中学上学，每天步行去学校要走一个小时的山路，放学回家还要做很多诸如割草、拾柴、喂猪等家务，十五岁的小小年纪已经透出城里孩子少有的稳重与成熟。
当女主人摸黑到家的时候，勤快的男主人已经把晚饭做好了。晚餐尊重了我和阿雄的意见，没有刻意安排任何菜品，完全是原汁原味的农家便饭，主食是大米饭，下饭菜则是男主人刚从自家菜地收获的青菜头（榨菜原料）和土豆，以及不知泡制了多少年的老泡菜。猪油煎土豆，算是当晚最好的一个菜了，看见大人和孩子们（包括邻居家的大人和孩子）都不停往碗里挟菜的情形，可以想象得出平时农家的生活该是如何的清贫和简朴。青菜头和土豆是用白水清煮的，吃时佐以辣椒水（俗称“农民蘸水”），这可是我和阿雄的最爱，两碗米饭下来，已经吃光了主人三大脸盆的青菜头！
当晚，主人把家里最好的，也是孩子们的床铺让给了我们，还刻意添加了一条厚厚的棉絮。当夜里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阵阵寒风呼呼作响的时候，我们这才体会到主人的纯朴于真心！
第二天六点，刘家的大儿子要起床上学去了，我们也赶紧起床收拾行装准备上路。虽然主人一再声明免费接待我们，但临走时我们还是给主人留下了一点钱，并把我的一件新的防水外套送给了刘家的大儿子。
当我们冒雨赶到这个苗族、白族、侗族、回族等少数民族占总人口的99.8%的少数民族县城的时候，街上已经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了。早餐的稀饭包子是在武隆往彭水出城方向路边的一家小店里吃的，在等待老板安排早点的时候，我注意观察了一下这个即将离开的地方。但见平日奔腾不羁的乌江在流经武隆县城时变得驯服了许多，独自由东向西静静地流淌，不远处层层叠叠起伏的山峦掩映在薄薄的晨雾和细雨之中，把个县城装扮得既温柔又恬静，仿佛是要刻意掩饰它的过去，掩饰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给远方来客留下美好的一面吧？其实，武隆作为国家级贫困县是有其充足的原因和理由的：自然环境恶劣、自然灾害频繁、交通运输不便，就在离我们吃饭小店不远处的319国道旁，2001年5月1日晚就因山体滑坡，一座9层居民楼被垮踏下来的近20多米高的悬崖，约1.2万立方米土石方推进了乌江，74人遇难！
上图：帮做猪食的阿雄
上图：下厨的男主人
上图：农家的“高档”电器
上图：“下班”之后
上图：农家便饭
上图：武隆县城
武隆至彭水的约100公里路段我们走得非常的辛苦。出城不久，看似宽大的水泥路面却因施工变得异常破旧，几米远就是一个方坑，我和阿雄戏称为“豆腐干”（武隆特产），而且毫无规律可言，天上又下着小雨，许多坑里因此积满了水，我和阿雄都是小排量城市用车，其颠簸程度不亚于在河滩地里开越野，而规避方坑的频度，又不亚于无休止地在训练场做枯燥乏味的绕弯、转杆动作，而积水的方坑又深浅不一，稍一大意就会将车开进水坑，磕碰底盘。好在这样的路过个年把再去的摩友不会再遭此厄运了，新铺的路面将全部是高弹沥青，一直会延伸到包括彭水在内的整个渝东南地区，不过今年五一前是没有希望的了。
经彭水去黔江，道路成了非常好的二级路，虽然天空同样飘着细雨，道路同样在山间穿行，但128公里的路好似一蹴而就，过著名风景区武陵山之后，很快就来到了黔江县城。
上图：乌江人家
上图：彭水第一镇
上图：彭水县城
上图：黔江佛头山
上图：黔江武陵山一侧
上图：雨中黔江城
黔江是我们车队啦啦队土家族队员橘子花开妹妹的故乡，这里山清水绿，钟灵毓秀，到了黔江，才彻底明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才”的真正含义。由于初到此地，对地理位置不熟悉，导致判断失误，以致未能找到橘子花开妹妹在故乡的亲人和朋友，带回给她准备的礼物。为了不使她感到失望，在离开黔江县境的时候，我和阿雄在一座非常漂亮的山野路旁，为她采集了一瓶甘甜的泉水和两片鲜嫩的树叶，聊做对她的安慰，也为了弥补我们的过失。
离开黔江县城往湖北咸丰方向而去，一路又开始了颠簸，由于重车碾压和雨水冲蚀，道路变得更加泥泞，当走过几十公里最后的山路来到湖北地界时，良好的路面与先前破烂不堪的道路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我和阿雄都不免兴奋地叫了起来。
上图：319国道武隆段路况
上图：319国道彭水段路况
上图：319国道黔江段路况
上图：319国道彭水－黔江段路况
上图：319国道湖北段路况
这里是湖北与重庆的接壤地，同属大巴山系的鄂西山区，民俗、口音以及建筑风格与重庆、四川东部地区没有较大的区别，因此，我和阿雄无论是与人问路，还是交流搭讪，都没有感觉到一点身在异乡的感觉。
在咸丰添加了燃油，询问了路况之后，见天色尚早，我们遂决定继续前往120公里以外的另一目的地－利川。
上图：黔江民居
上图：黔江风景
上图：武陵山隧道
上图：风雨下黔江
上图：黔江民居
上图：黔江民居
上图：渝鄂之交
上图：鄂西民居
咸丰至利川虽然只有短短的120余公里，但几乎全部是山路，虽然路况还不错，但自早上开始下的雨到此时仍未停止，而且在我们将要到达利川前的50公里时变得越发大了。此时天色也慢慢变暗，雨点落在头盔面罩上很快使视线变得模糊，随着温度的慢慢下降，山间的浓雾又升腾起来，能见度下降到了20米左右，我从后视镜上可以看见戴眼镜的阿雄已经走得很吃力了，恰在此时，我也感觉到我车子的后轮发出有节律的金属刺响，经验让我知道这是后轮轴承损坏后发出的声音，凭感觉最多还能再坚持几十公里。从我们带去的地图上看，咸丰到利川之间属于交通流量很小的省道202,中间没有一个较大的场镇，而此时若停下来在这黑灯瞎火的山间野地找地方投宿几乎是痴人说梦。借中途休息的机会，我和阿雄互相鼓励着，决定克服困难，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继续走完这最后的几十公里，到利川再找个象样的饭店吃顿好饭，找家象样的旅店好好休息。
上图：山民
上图：大山深处有人家（黔江）
上图：穿洞（湖北咸丰）
上图：咸丰县城
上图：黄金洞（湖北利川）
上图：黄金洞风景区
上图：路遇塌方（湖北利川）
八点左右，我们安全到达利川，当迎着万家灯火驶进利川市区的时候，一路的艰辛和坎坷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乘着在一家摩托修理店修车的短暂时间，我们在临街的一个小食店要了一份鸡蛋炒饭，就着正在做饭的修车店老板娘做的小菜咽下了当天最美的一口美食。
当夜，我们在一对正在街上散步的中年夫妻的引导下，住进了他们开设的一家简陋旅店，房价是每人10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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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16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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