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于室灵魂叛逃】孟屯，让灵魂栖居在自然的斑斓里

游弋

------------------------------------------------------------------------------------------------明月老太的作业-------------

1、楔子

其实，我并不知道该怎样来记录这次旅行。

我写不出来。

如果写，文字只会变成抹香水戴鲜花的破牛车，拚了命地跟在神飞情驰的感觉后面徒劳地气喘吁吁，象一条丑陋而多余的狗尾巴；

当我试图一次次从仅有的照片中寻求一些故事时，我发现通过照相机镜头狭窄的取景框来看那刻的世界，是一种十分愚蠢的方式。

藏乡的蓝，就在我的心中，无比纯粹。

就是这种颜色，存活在我的梦里，不断飞掠。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1-15 22:59:02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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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夜行

11月10日晚，夜行的车在阿坝州崎岖的公路上奔驰。

窗外是漆黑的不可见。

从成都经都江堰，再过友谊隧道，才算是真正扎进阿坝州的肌体之中。

一辆伊维柯，一辆爬山路毫不心疼的奥迪A4，载着22个来自517向往大自然的男女。

此行的目的地只是阿坝州里一个小小的乡村——阿坝州理县上孟乡孟屯河谷。

孟屯之旅的开端并不轻快，原定于下午6：30准时出发，因为等人一直延误到7：20。而刚过都江堰不久，坐我旁边的游一因为感冒而吐得满地都是。

过了薛城，前往上孟乡时，走错路线，狭窄的碎石山路漆黑一片，我们的车差点出不来。

一路折腾，抵达上孟乡塔斯村的尼玛部落时，已经是深夜12：45。

山里的夜晚，寒意凜冽。

我們哆哆嗦嗦的沖下車，裹緊棉服，奔進客棧。

尼玛部落又称向家客栈，是驴友当中口碑最好的一个家庭旅馆，上下三层。

别人都在忙着洗漱时，我和游一、砒霜却忙着在房间里拍照。

异常的寒冷，一只肥胖的猫在各个房间里游蹿。

倒在床上时，已经1：30，枕着村寨里的虫鸣睡去，一夜乱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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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尼玛部落的早晨

11月11日，早上7：40。

站在尼玛部落的二楼看下去，同伴们都已经准备好了走孟屯河谷的行装以及表情，荡漾在脸上的自信和轻快在藏乡的阳光下一览无余。
这些朋友都是从517论坛上的帖子招来的，虽然前几日召开过行前会，可是依然有大半人是相互陌生的。

塔斯村小小的街道，在晨曦里显得愈发宁静整洁。

蜿蜒的水泥街道，两旁特有的藏式风格阁楼，脸蛋红彤彤的藏族小朋友远远地冲着我们微笑，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细牙。

 

看行程上的安排，今天上午我们要搭拖拉机过老君沟，然后徒步前往木厂沟。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1-15 22:23:11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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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拖拉机上看老君沟

吃过早餐，22个人塞满两辆拖拉机，摇摇晃晃而去。

地上本没有路，被寨子里无数却又仅有的交通工具——拖拉机碾压出来的几十条车辙就成了路。
这里的向导都是全能的，高低不平的羊肠小道上也可以飚车，虽然这个车只是拖拉机。

远处的雪域高原，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冰晶，就象是走回了初生的乐章；凝固了多年的起伏的群山再度液化，变成了数亿年后潺潺溪流上纯净无暇的波浪。 

颠簸的拖拉机碾过路面上薄薄的冰块，路边横生的枝蔓轻轻划过惊叫的人群，冰冷而异常清新的空气直扑入每个人的心肺。。。

这个时候我的脑海纤尘不染、无比空旷，象是可以盛下整个世界。
然而，整个世界仿佛又与我无关。

我们能够将这种无与伦比的纯净移植到自己的心灵吗？

哪怕仅仅是截取一个片断，我也会跟着更加澄澈了吧？

风从阳光里来，在每一寸裸露的肌肤上奔跑穿梭，灵魂因为寒冷而苏醒着。

我们懵懵憧憧。
我们如醉如痴。
我们张口结舌。
我们失声惊叫。

我们想要跳下突突的拖拉机，直接奔上那海拔5200米的雪域之巅……

这是梦。只能是梦。

 

而我现在，正无比幸福地在梦中奔走。
寄居在灵魂上的羽翼，在孟屯清晨的寒风里缓缓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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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轻微的高原反应

8公里拖拉机代步之后，代表这次全程徒步正式开始。

大家纷纷跳下车，雄赳赳气昂昂地摆出冲锋陷阵的pose迈出“长征第一步”。

然而，5分钟后的陡峭山路，让大半人几乎处于缴械投降状态。

海拔的陡然升高，和来势汹汹的爬坡下马威，我们停在一块白菜地里气喘吁吁。

彼时的所有感觉：胸闷、心跳加速、眼花、腿软。

先前的所有寒冷，突然消失，汗水从背后渗出来。

山坡上错乱的修建着藏居，一棵弯曲的树立于路旁，沐浴在金色的高原阳光里。

 

有一条大黑狗一路跟着我们，眼神特别温顺。

在爬第二道坡时，遇到在此拍婚纱照的新娘。我不顾头晕，强行跑到新娘摄影师前，拍下一张新娘的照片。

 

其实，这里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高原，因为据导游说此地的海拔才2400米。

但草地并非郁郁葱葱，一例都是营养不良的模样。

可却不同于北方的干枯，而是热热闹闹红红黄黄绿绿一片。

当然也完全见不到高大乔木，细小却繁多的灌木丛拥挤在一起，山花野果顽强而倔强的挺立着。

天空难见飞鸟的痕迹，声声入耳的却是奔流不息的溪水、山涧和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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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高山草甸上再遇拍婚纱的新娘

过完一条木栈道，再爬一道坡，眼前豁然开朗。

这就是高山草甸，背后是一处孤独的古堡，偶有背沙的藏族妇女经过。

看时间已经是中午的12点过，于是大家决定在此休整露餐补充一些体力。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大家渐渐进入状态，先前轻微的高原反应彻底消失了。

 

我的蹭吃蹭喝功力一流，用游一的话说：那是相当的准、快、狠！

露餐时，我完全弃自己的食物于不顾，瞄准奥迪大叔，跑到人家面前一脸无辜痴呆的笑容。

笑到三秒钟时，奥迪大叔果然无比慷慨的递给我仅剩的一块蛋糕（共两块）。

我喜滋滋的接过就跑，还没忘假惺惺的跟他道谢。

后来无数次蹭奥迪大叔的零食得出的经验是：他的东西真不是普通的好吃！

边啃奥迪大叔的蛋糕，边跟着领队去找这附近的瀑布。

询问背沙的小女孩，告之我们瀑布就在我们来时路的桥下，于是我们冲了回去。

跑到木栈道边，又遇到那对拍婚纱照的新人。

我在桥这边狂喊：回一下头，让我拍一张！

结果连摄影师都向我挥手啦，而新郎在我按下快门时还没来得及回头。

 

拍完照，我们问瀑布怎么走？

新郎好像很熟稔的对我们讲：你们走错啦，瀑布在上面。

我无比真诚的说：那你们是不是也要去瀑布？我们一起吧。

结果我却被领队强行拖走，哈，赶上大部队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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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孤独。喜悦的孤独

简单休整、拍完第一组“全家福”之后，我们再次上路。

此行目的地是木厂沟——我们今晚扎营的基地！

22个人在向导的带领下，分组成三三两两结伴赶路。

进山第一天的天气并不十分晴朗，太阳在云层后面欲语还羞。

沿途大多为羊肠小道，两旁伴以不计其数的灌木丛，高原野花桀骜的绽放在晚秋的风里。

 

我的确不是行走的驴，在每个人都背负相当专业的旅行装备面前，唯有我是最业余最轻松的一个，因为我的装备都分装在我的另外三个朋友背上。

幸而，我还懵懂的懂得作为一头驴行走的初衷与意义。

我们结伴同游，但我们的心各自独旅。

爬山、涉水、趟溪、穿林………..

这12公里徒步行，动作是重复的，感受却是新鲜与惊喜的。

在穿越灌木林的途中，遇到风光绝美的溪流在夕阳下波光粼粼，遇到落叶铺满地的美景，也遇到牦牛野马和恶狗。

 

 

 作者出来老----------明月老太

人烟稀少的山林，除了隐约可寻的拖拉机车辙以及突兀的大石头外，一切都是完整的红黄绿。

没有飞鸟，没有电线杆，没有村庄，也没有手机信号，天地苍茫宛若不曾存于纷扰红尘。

这是怎样的感觉呢？

孤独，喜悦的孤独，心旷神怡的孤独。

人说孤独有两个极端状态：

其一是在某个生命的片断你忽然感觉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属于你；

其二是在某个特定的瞬间你忽然发现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属于你。
前者是用来忧伤的，用来顾影自怜的，或者涂抹在自己的脸上变成所谓的忧郁气质，或者放大了展示出来去骗得一些柔软的同情……
后者是用来享受的，用来逾越自我的，或者在安然的静默中沉淀出最本色的自己，或者在无声的狂喜中触摸到自己最真实的心跳……

穿越孟屯，于高擎的山林旷野，沉默的孤独着。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1-15 22:43:50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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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一缕炊烟

关于这高擎的孤独，其体验之极致是抵达木厂沟后，深夜的11点在那片撒满水洗过的繁星的天空下围着篝火静坐。

面前是熊熊燃烧的篝火，烤得吱吱响的绿色全鸡，谈笑风生的同伴，温顺的趴在我们旁边的大黑狗……

抬头怔怔的望着漫天星斗， 木厂沟寂静邈远，随着山的呼吸款款而来。

我们突然都沉默了，微闭眼睛，聆听山野的心跳。

彼时，天地都静了远了。

世界沉寂在一种极明净的空灵中。

只有晚来的风，寂寂穿行于天地之间。

风里有我，轻轻呼吸着清新寂廖的空气

夜晚的山是沉默和内敛的，仅仅成为一道悄无声息的后衬背景。

 

怎么会如此安静？

原来安静也是可以强烈地震撼我的，这种震撼不是直接型的，而是轻轻地不经意地从心底最深处悠缓地掀开一角，一股子带着潮湿的温润和清凉的暗香慢悠悠地在心里荡漾开来……

守林的大爷来回奔波在他的小屋和我们围坐的篝火前，只是为了想给我们掺上热腾腾的开水。

他小屋上的烟囱，有袅袅的炊烟带着柴火星飞向无边的夜色。

于是，这缕炊烟，在我眼里成了大地的魂，带着温暖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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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云中漫步

在领队“我要飞”与资深美驴“懒猫”深夜等流星、用炉头煮咖啡的的过程中，我们在高原冰露中渐渐艰难的进入梦乡。

虽号称是零度保温睡袋、双层帐篷的专业装备，我们依然各自被冻得辗转反侧。

第二天睁开眼睛时，发现我们的橙色帐篷愈显明丽。

拉开帐篷，纯净如洗的蓝天白云上清晰可见月亮和太阳在相逢一笑。

我们在冷洌的新鲜空气里深呼吸、深呼吸……

 

 

金色的太阳。清冷的月辉。

如windows启动画面的蓝天。如棉花糖般的白云。

不远处海拔5000米的雪龙堡完整而洁白，将整个天空衬托得更加明净和湛蓝。

如此极致的天空。

在城市的钢筋水泥里何曾寻得到？

美景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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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前往桑登寺

我们的早餐是土司一袋、豆奶一大包、黄瓜两根、若干种凉拌菜，我们以为在整个营地里已经算是相当的腐败奢侈。

没想到懒猫美眉更夸张，用随身携带的小汽罐熬了一大碗粥出来；而那边领队还在高喊：葡萄酒！我这里有葡萄酒……

用过早餐，接着开始收帐篷、汇总垃圾、清理营地、拍全家福……

10：30，我们迎着高原阳光，沿另一条小公路返回尼玛部落，中途前往桑登寺膜拜。

 

回程旅途徒步近5小时，如此漫长又如此短暂。

在树影斑驳中穿过刮托寨、牟尼寨，沿途偶遇藏民，无论他们手里正在忙碌些什么，都会热情的停下工作跟我们打招呼。

腐败至极的奥迪大叔，竟在中途把自己的全副装备甩给了向导，乐颠乐颠的跑到我们的前面。

桑登寺离塔斯坝寨只有两三公里，是一座宁玛派寺院，属红教寺庙（据向导介绍上孟只信红教，下孟只信黄教），没有金顶，没有宏伟的气势，没有金碧辉煌，甚至有些破旧不堪。

但是据曾来过的香水姐姐介绍，说桑登寺祈福许愿是非常灵验的。

我、游一、砒霜三个剩女几乎是抱着要去“祈姻缘”的伟大信念，马不停蹄的急速赶路。

22个人，心中各自盛载不同的祈愿，穿越向导带我们走的捷径。

在一个小山坡上，远远看见茂盛丛林中显露的一角飞檐。

啊！桑登寺？桑登寺吗？

大家七嘴八舌的揣测。

我自告奋勇：我去探路！

河马丸说：如果不是，你10分钟后返回。

我急行在落英缤纷的蜿蜒小道上，脚下的落叶清脆的声响清晰可闻。

太阳光影从树叶缝隙里渗透出来，形成斑驳的剪影。

 

我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在梦中奔走。

这种寂静而喜悦的孤独行走，仿佛存活在我的心灵深处由来已久。

这条看似并不长的小路，我疾走了8分钟，依旧没能抵达。

“明月——明月——快回来，向导说那个不是桑登寺。”大家急切的呼唤我，声音在山涧密林里悠然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