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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归途
虽然醒了，却还是赖在睡袋里不肯起来。喉咙有点痛，想是因为昨天受了寒。不知道是谁在外面喊“雪山，出来看雪山！”比什么闹钟都有用，大家一跃而起，披上衣服，拿起照相机就往外跑。
太阳终于肯普照大地了，酣畅淋漓地放着光芒。天是蓝的，飘着几朵白云。夏诺多吉就清清楚楚地立在对面。金字塔型的山峰，可以清晰地看到两面的雪坡， 洁白，平滑，陡峭。跑到下面的草甸上，对着夏诺多吉猛拍一气。
有个孩子在放牛，和她一起坐在溪边的草甸上。还没有上学，她的普通话不太好，只能零零星星地说几个词。孩子很好奇，不断地看着我的相机。当我举起来，她却害羞地用手遮着脸，又偷偷地从指缝里往外看。给她巧克力吃，她很小心地放到衣袋里，说是要拿回家和姐姐一起吃。看着孩子黑里透红的脸，亮晶晶的眼睛，忽然间觉得或许在这里，伴着雪山，清泉，坐看春夏秋冬， 风云变幻，保持着单纯，保持着自然，保持着完整，对她会更好。然而，人终究是要长大的，人终究是要好奇外面的世界。这样的单纯又能留多久呢？
往草甸深处走。一棵树的背后忽然就冒出了一户人家。简单而矮小的帐篷式的屋子，用石头垒起来的。还冒着袅袅炊烟。门推开，钻出一位老人家，看到我，憨厚的笑着。没有言语，却特别的温暖。
再往深处走，只有两匹马在溪那边吃草。看不到人影，也听不到人声，我懒懒地伸着懒腰，大声地唱着歌，毫无顾忌，天地间仿佛只有我一个。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想起来往回走，远远看到李彬在营地那里向我挥手。老卜他们去珍珠海拍仙乃日还没有回来，我就跑上冲古寺。冲古寺旁边有几户人家。一位老太太坐在阳光下转着转经轮在念经，瘪着嘴对我笑。还有一位正围着冲古寺转圈。每转过一圈就在玛尼堆上添上一块石子。仙乃日完全露在蓝天之下，高大英挺，洁白庄严。很象一座高高坐着的弥勒佛。
为李彬叫了一匹马。算算时间该回了，大家才恋恋不舍地下山。每走几步，总是回头看看，仙乃日依然肃穆地望向前方。就这样离开了亚丁。
出了龙龙坝，老卜他们在后面被放炮的堵住，本该三响的炮却只响了两声，只能继续等。马夫带着李彬先走了。我和小温不甘心走公路，便寻小路而上。最后一段是极陡的坡。三五步就必须停下喘气，几乎都坚持不住了。总算挪到路边，爬上公路。三天的辛苦总算大功告成了。找了个地方把背包放下，开始找东西吃。
老卜他们从一段碎石坡往上爬，一路石子都在往下滚，惊险万分。总算平安上来了。司机也开车过来接我们。
上了车，双脚终于解放了。回想三天的行程。还从来没有那么辛苦过。而最让自己惊讶的是居然坚持下来了。虽然喜欢到处游荡，可是从来不属于自虐一族。对自己的体力并没有信心。在学校里的时候跑长跑最后几个里面肯定有我。也没有别人咬牙切齿坚持到底的精神。而这次居然能够坚持下来，不由对自己刮目相看。而老卜他们对我的体力也大表吃惊。原以为我会撑不下去哭着找马呢。或许也因为这样，他们才同意让我加入太阳谷之行。
归途并不太顺。一出亚丁村就碰到塌方。等车的时候，第一次看到老大老大的蚊子，几乎有蜻蜓那么大，看得我目瞪口呆。一直听说“三只蚊子一盘菜”，在云南没有看到，在这儿倒见识了。
到三圣如意店，已是下午。匆匆吃了午餐，又是小白菜豆腐汤。喉咙更加不舒服，说话都痛，希望不要发烧才好。
车继续开，接着就爆胎。接着车就坏了。司机回天发术，只好去找人。幸好不是坏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我们就坐在路基上，听老卜讲小白兔与胡萝卜的故事。那个情景颇为有趣。五个人一字排开，坐在路边。四个人叼着烟。老卜站在路上眉飞色舞，唾沫星子乱溅。开始大家还无动于衷，接着就是聚精会神，然后是开怀大笑。这个故事后来成为一路上的经典笑话。
等了好久，我们的司机终于带了一辆吉普过来。车倒是很新。可是除了司机还有一个人。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八个人挤一辆车。留下我们的司机孤苦伶仃地守着他的车。
后座这回塞了五个人。每一次颠簸，都有人撞了头或者敲了手。可是一路欢声笑语，倒也不觉得什么了。天边是火红的晚霞，渐渐星星出来了。
我们的车爆胎。八个人的重量，也真委屈了那辆车了。大家下车，舒展缩得不成形的筋骨。抬头是满天的繁星，清亮清亮的。车外很冷，喉咙痛得更加厉害，象烧着了一样。我的扁桃体炎无可就药的发作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回到稻城已是十一点了。吃不下饭，只喝了汤。还是小白菜豆腐汤。
决定和老卜他们去得荣太阳谷。而李姐和小乔去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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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9-24 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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