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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桑堆
一早离开稻城。在桑堆等车的时候去了崩波寺。
崩波寺是白教的寺院,众多的僧舍梯级排列,独占了一块风水宝地。背山面水,毫无遮挡。早晨的阳光越过山脊照亮了半边寺院,明暗交替之间有冉冉的炊烟升起。一切都是静悄悄的,还没有到起身的时候?迈入寺院,空空的大院里空无一人。走进去,才看到有喇嘛在做饭。看到我,就很殷勤地为我开殿门。
推开沉重的木门,一下子进入了一片黑暗。只有神像前的酥油灯跳动着暗红色的光芒。大殿里有一股浓浓的酥油味道,原是做了一半的酥油花。一个人留在殿里,仔细地端详着一尊尊佛像。或嗔,或喜,或慈眉善目,或青面獠牙,在这昏暗的殿里,忽然便有了一种活力。恍惚了很久,才走出殿门。
喇嘛们也开始一天的工作。正殿还在修葺,门口摆了一大堆的颜料,画笔。壁画旁搭着梯子,原来这些画都是喇嘛们自己动手修补的。老卜他们不知道去了哪里,便在一旁看喇嘛画画。他们正在画跳神的面具,拿着重重的油彩往木头面具上涂。他们画得聚精会神,我看得聚精会神。到时间该往回走了,才回过神来。
在路边一家小饭馆吃饭。不时地跑出去看车来了没有。
依然是老卜点菜,依然是小白菜豆腐汤。我终于忍不住了,“是不是这里只有小白菜豆腐汤啊?”李彬暴笑不已,看样子是积怨已久不敢声张,有人声冤,喜极而泣。老卜则嘿嘿傻笑。小白菜豆腐汤成为路上又一经典笑话。
车很挤,总算我还是有一个位子。昏昏沉沉的一直到了乡城。马不停蹄,又上了车直奔得荣。那是一辆小昌河,却塞下了七个人,四个大包。依然是昏昏沉沉。车开了一路,只是晚餐的时候停了一下。那是一个很小的镇子,几步就到了头。
换了李彬去点菜。为了我的喉咙,小温特意叮嘱不要放辣椒。老板很讶异,连问了三遍,“豆腐也不放辣椒?”“不放。”。我们也在奇怪不放辣椒就不放辣椒,为什么那么惊讶,难道这里的人离了辣椒就不能烧菜了吗?李彬茫然了半天,忽然说到“我叫了家常豆腐”。忍俊不禁,大家又一阵大笑。
铺子不大,墙上倒还是贴了不少的明星画。正在说那么偏僻的地方都有流行元素,老板娘过来,指着谢霆峰的照片说“我就看着这个女娃长得俊呢!”这回大家都撑不住了,茶水喷了一桌。
虽然是乡下小店,做的菜还真不错,尤其是不放辣椒的家常豆腐,非常好吃。
(二)得荣
依然是挤在车上,在半梦半醒之间颠到得荣,已是晚上十一点了。
临近午夜的得荣依然嘈杂,一个典型的四川县城,舞厅的音乐,和着香港片的枪声,弥漫在初夏的空气里。这里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街上都可以看到短袖短裙的女孩子。
我们就象忽然闯进的异类,吸引着各种眼光和窃窃私语。老卜和小温去找旅馆,我和李彬守着一大堆背包,站在桥边。桥上卧着几只驴,任旁边人来人往,一动不动,差点以为是雕塑。
经过一天的颠簸,我的病更加严重。觉得自己就象是飘在空气中,没有一点重量,周围的声音隔着老远传过来,朦朦胧胧,不真实。喉咙在发烧,摸摸额头,却是冰凉冰凉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脑子混乱,什么都不能想。
一个喝醉酒的人在和李彬说话,看样子是挑衅。幸亏有旁人阻止,他才悻悻地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温他们终于回来了。我们在德荣宾馆安顿下来,十元钱的宾馆。
痛痛快快的洗了六天来第一个热水澡,恢复了一些精神。
鉴于我的状况,第二天休整了一天,也顺便打听去太阳谷的事宜。听到我们要去太阳谷,人们都说太阳谷很累。那时也没太在意,总以为自己是历经艰险了。对太阳谷的了解非常少,可是抱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原则,也就无畏无惧了。
老卜找了太阳谷旅游开发公司的人了解情况,他们会派人与我们一起上山。直到后来才知道这一步走得多么的明智。
(三)太阳谷
一早的班车,沿着曲硕河前行。9点左右到了劳动桥,小陈和央宗(?)她们和我们一起上山。据说山上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老人看房子。他们上去帮我们安排食宿,当然也来收我们的门票。问及大约要多久才到,他们看看我们,颇有些轻蔑地说,至少九点吧。
天很蓝,没有一丝丝云彩,太阳没有阻挡的照射下来。光秃秃的山,只有稀稀拉拉的一些灌木。三天前还在稻城经受寒风冰雹,现在就在这儿沐浴加州阳光了,真是名副其实的太阳谷。汗一滴一滴的渗出来,水瓶一下子就见底了。
开始只是一段平路,到了定曲桥之后,开始翻山。依然是在太阳的暴晒下,一个坡接着一个坡,似乎没有尽头。
出了很多汗,倒把身体郁积的寒气带出来了,喉咙也不疼了。几乎没有休息,只是在阳光下暴走,直到看到那小小的工棚。那是筑路工人临时的住所,只是用几根木棍撑起一大块尼龙布。有水,两个工人正在烧饭,一大锅白菜汤,浮着几片肥肉。在他们的工棚里坐着休息,总算暂时可以躲开炽热的阳光。正对床(一排木板搭的大通铺)开了一个窗口,窗口里嵌着对面的一片梯田。在光秃秃的山上,那片绿色显得特别触目。而这片触目就被定格在剪开的窗口中。
工人们上来吃午饭,只是简简单单的菜。“没有办法,所有东西都要背上来,只能简单一点了”。
离开工棚,走一会儿就到了下拥村。村口开始就有大片的树荫,山上的溪水被引了下来,在沟渠里欢快的流着,带来一片阴凉。真是这边风景独好。
跟着小陈他们去一个老乡家里稍事休息。一进客厅就不想走了。典型的藏式房子,木头的柱子,木头的地板。房间宽宽敞敞,很暗但是阴凉。主人拿出厚厚的牛皮垫子放在地上,坐在上面,靠着柱子,充分放松双脚,特别舒服。主人为我们斟上酥油茶,还拿出大把的核桃招待我们。虽然言语不同,可是那种憨厚的笑容,胜过了一切话语。
每个人都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垫子上聊天。都是年轻人,隔阂很快就没有了。小陈极力劝我们租匹马,就算人不坐,也可以驮东西。还说刚才走过的才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真正爬山才刚开始呢。不过对于我们的实力,他们已经不敢小看。老卜问我们要不要骑马,我看看李彬,李彬看看我,都说不要。于是决定只租一匹马驮包。
大家都赖着不想走,外面的阳光更加刺眼,对面的山看上去都蒙着一层雾。房间把热浪全都挡在了外面。阳光从屋顶的窗子漏进来,打出圆圆的光柱,照在熄了的火炉上面。记得很多照片都是拍这样的光柱,光柱里是捣酸奶的藏族妇女,背着孩子提水的藏族妇女,或者对着镜头憨笑的藏族妇女。
不知不觉,已过了三点,再不走,就只能露宿深山了。于是振作精神,离开了庇护所。
央宗去村里找人租骡子(村里的人不大听得懂普通话,之后的交涉都是央宗帮的忙),好久都没有回来。说是六一儿童节,村民都跑到学校去看节目了。李彬索性爬到树上,美美睡了一觉。好不容易等到骡子,开始真正的跋涉。出了村子是一大段下坡,很陡,浮土,走几步就滑一下,开始诅咒起我的鞋子。
然后就全是上山的路。骡子和向导在前面带路,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李彬和小温紧跟着他们。知道如果勉强跟着他们的速度,不一会就会累趴下的。所以一直保持自己的频率,慢,但是持久。居然也不觉得很累。倒不担心落得太远,老卜他们还带了对讲机,真是装备齐全。
开始我是最后一个,渐渐地就超过了央宗她们,渐渐地就听到了骡子的铃铛声。
一直在两山的夹缝里走,舒服很多。阳光挡在了山外,不象刚才那段汗如雨下,满眼金星。这里不再是光秃秃的,开始充满绿色。溪水也在一旁,不离不弃。没有喝很多水,喘气速度也很平缓,大腿虽然很累,却还可以坚持。一直在走,已经不用问还有多远,天还很亮。在天黑之前是绝对不可能到的。
上山,上山,上。所有的思维都集中在这个字上。周围的景色都在一瞥之间匆匆而过。忽然之间疑惑起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想起李彬在稻城说的“来就是走路的”,不禁莞尔。一直都相信,无限风光在险峰。而现在,去险峰的路上,更是风光无限。那风光,是景却又非景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太阳的脚步渐渐挪到了山峰,山里的风很凉,要加衣。走到一块空地,大家决定停下来休息,也是补充能量的时间了。巧克力,火腿肠,还吃了压缩饼干。第一次吃,感觉还不错,没有想象的那么恐怖,不过如果整天拿这个当主食,也当真受不了。吃了差不多的时候,小陈他们上来了。便又继续赶路。
人已经很累了。小温说我面无人色,还说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白的脸色,有些被我吓着,直问我要不要紧。那时候对疲劳已经没有反应了,也不觉得精疲力尽,唯一残留的一点思维就是继续爬。
天色暗下来,向导见我们都坚持不骑马,就自己骑马上去了,带着我们的食物,对讲机和头灯。
海拔应该很高了,李彬开始有反应,走在后面。老卜陪着他。而小陈他们则拉得更远。不知不觉,就走入了一片杜鹃林,依稀可以看到粉色的花挂满枝头。不敢走得太分散,便和小温找了个地方坐下,等他们。越过林子看出去,天边只剩下最后的一缕红霞,隐入苍蓝的暮色中。天上开始出现第一颗星星,第二颗,第三颗。。。李彬他们赶了上来,休息了一下继续走。看不清楚路,只能摸黑。接着便走入了一大片松林中,颇有些伸手不见五指的味道。正在彷徨中,不知道何去何从,总算听到小陈的声音,“往前走,过了这片林子就到了。”在黑暗中走,还要担心脚下横七竖八的树根。
摸索着,终于走出了树林。一抬眼就看到远处一星灯光(其实只是烛光),那时候心里的激动真的无法用语言描述,大约与在海上飘浮许久的人看到第一个灯塔的感觉一样了。上帝啊,终于到了。什么都不顾,直接就冲向那灯光(当然,那时候真要冲,也是有心无力了)。接着就坐在火炉旁边,再也不想动了。时间已经过了九点。
这个住宿点有很多间小木屋。这一阵子几乎没有人上来,也就空着了。连工作人员都下山,只留着一位藏族老大爷守着屋子。山上没有吃的,只是存了些米和罐头,蔬菜则要从山下背上来。炉火正旺,没有灯,只是点着几根蜡烛。我们的向导就坐在火炉边,据说天还没有黑的时候他就到了。
我们可以休息,央宗她们却还要洗碗刷锅子为我们准备晚饭。一边做,一边抱怨。
人们总是说向往城外的自由。可是真正义无反顾出城的人又有多少?享受过了,艰苦过了,依然会回到城里的温柔乡。即便苦闷,即便找着机会又想出去,长假也好,短假也好,却终究只是个假期罢了。而他们却要把这个当作一份工作,颇为痛苦的工作。人生下来是平等的,这句话永远都是谎话。
饭很快就好了。一大锅的梅菜扣肉。休息下来就觉得特别饿,吃了很多。
住的那间木屋,只是在地板上铺了背褥,和被子,厚厚的一叠,应该够暖和了。屋里很黑,只在墙角点着两支蜡烛。实在太累了,也不管蟑螂蚂蚁跳蚤老鼠,一躺下就睡着了。
下了一晚上的雨,迷迷糊糊中听到雨打屋顶的声音。早上起来,天还是阴沉沉的。旁边的山峰都没在浓浓的云雾里面。早上还有稀饭馒头吃。馒头是小陈的手艺,虽然黄黄的,卖相不好,味道却不错。
出了营地没多远,就是大片的矮叶杜鹃,正是盛开的时候,纯纯的紫色,弥漫在整个山谷里。去新安同(?)牧场的路并不难走,坡度也不大,但是经过昨天的暴走,已经是没有力气了。两条腿就象灌了铅一样,一抬就又酸又痛。可是又不甘心空手而回,只好咬着牙坚持着。走着走着,倒也习惯了,没有开始的时候那么难受。
而我们的向导显然状态不好,一到新安同牧场就倒在草地上,不知道是生病还是高原反应(虽然对后者的可能性大表怀疑),交流又有困难,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向导很有职业道德,不肯回去,结果就在我们的队伍里压轴了。再往上走,有大片的杜鹃树丛,挂满了花朵。星星点点的白色,粉色,红色点缀在万绿丛中。草甸还是枯黄的,只隐隐有些绿色。再加上灰色的天空,显得有些萧索。
走着走着,又开始下冰雹。经历了若干次,现在对冰雹已经是安之若素了。戴上帽子,拉紧拉链,低下头继续往前走。雪线就在旁边。爬上一个山包,向导说要看次郎措必须翻过前面的山头,可是眼前的路都被雪封住了,大约有100多米。李彬试着走了几步,很深的雪。雪披在滑坡上,平滑得像一块大地毯,不知道下面有什么,也不知道坡度到底有多大。没有可以探深浅的拐杖,周围也没有树。而对面的山坡上倒是没有雪,可以从那里翻过去。于是大家决定宁可多走一点,也不要去冒险。
然而当看清楚下山的路,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根本没有路,只是一个很陡的坡,而最关键的,那是个碎石坡。走了一步,就开始往下滑,好不容易定下神,就看着脚下的石子一路滚下去,直到看不见。胆战心惊地往下挪,走一步,滑一步。幸亏老卜一直及时扶住我,总算没有摔得头破血流。后来老卜说,我两条腿都在抖。接着的那段上坡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爬上去的,思维处于极度混沌状态。直到爬上山脊才慢慢清醒,意识到自己的速度,那可是在海拔大约4500米的地方。气喘得很厉害,心跳得更是厉害,半天才慢慢平复下来。
环顾四周,一边是仙山座座,皑皑雪峰在云中时隐时现。回过头,次仁措忽然就出现在眼前,一泓碧绿的湖水,静静地躺在两山之间,没有一丝杂色。这个高度看下去次仁措不大。蓝天白云之下,明媚动人。远处阳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漫射出几条光柱。山口风太大,赶紧下撤,按向导的说法,只要三分钟就可以到次郎措了。然而这个三分钟走了我们至少一刻钟。大家一至认定“三”在方言是“几”的代名词。
次郎措与次仁措完全不同。她是近乎圆形的,封闭在一个小小的山谷里。深绿中又带了些蓝色,有点忧郁和神秘。如果说次仁措是天真浪漫的少女,次郎措就是闭门静思的哲人了。大家似乎都没有意思走近湖边,就在山坡上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下,开始午餐。问向导去拥久措的路,向导指指两端山壁间的一段斜坡,坡度至少有六七十度,满目土色,没有任何植物生长的痕迹。走近才发现那段坡上还是有路,人踩出来的两脚宽的小路。努力往上爬,休息的时候要先站稳脚。回头看看,只能看到不到五米的路面,一道黄线之后,就是深蓝的次郎措了。补充了能量,精力恢复了很多,爬这个坡倒也没有费很大的劲。
爬上坡,又看到了次仁措,这个角度看却有不同。蓝天白云倒影在湖中,湖就成了蓝白交错的一面镜子。
向导打定主意不跟着我们受虐,大致告诉了我们去拥久措的方向,就扔下我们,找地方休息去了。
开始的一段路还好走,然而爬上一段山坡之后才发现,去垭口的路上又有积雪,不长,只有二三十米的样子。要么就下到山谷再从对面的山坡绕过去。李彬下去了。小温和老卜决定探探路再说。那段路显然不好走,看着小温沿着融水下了一段,攀过一块凸起的山石,再爬上大约一米高的土壁,然后象袋鼠一样的跳过那段积雪。那该是没膝的雪了。看着他的走法我开始打退堂鼓,单那块石头我就过不去。老卜拼命给我打气,说有他在,绝对没有问题。看着他那么信誓旦旦的样子,也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一路都是被雪水浸泡的松软的泥土,很容易打滑。小心翼翼,总算顺利到达那块石头。然而过石头的时候还是滑了一下,老卜及时稳住我,可是用力之下,挂在背包上的水瓶就滚了下去,在雪上蹦跳了几下,不见了踪影。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可是没有退路,只能往前走了。爬那段土壁也是困难重重,脚下踩不实,根本用不上力气,最后还是老卜连拉带拽把我拎上去。惊魂未定,又要过积雪。这下可全靠我自己,要摔下去也就一路滚到底了。小温在对面喊,叫我踩着他的脚印,尽量跑快,身体往里倾。深吸一口气,开始跑。雪很深,即便经过两个人的踩踏都没有踩实,还在继续往下陷。不敢停,一有了支撑就赶快跃起。跑得居然不辛苦,甚至有些享受脚踩上雪的那一刹那,有种身轻如燕的感觉。好像4500米的高度对我没有什么影响。
跑过来,赶快脱鞋子抖雪。我那时候穿的只是一条极为单薄的休闲裤。
之后的路就好走了。李彬早就到了,在那里拿着对讲机告诉我们方位。拥久措是个冰湖,整个湖面都被冰覆盖住,有些地方透出水的颜色,远远看着就像是白色画布上不经意抹上了灰色的条纹。周围是由黑色,白色和灰色组成的世界,没有一点生气。看方位,次郎措应该就在下面。或许次郎措的水就是从这里下去的。
这里是今天要到的最高的地方,之后就是一路下坡。很长一段路都是在杜鹃林里穿行,次仁措就在花叶间时隐时现。李彬和向导走在前面,我们三个贪恋美景拍个不停。又开始下雨,在乱花之中迷了路,爬上了个小山包。听李彬遥控,缘溪行,走出了杜鹃林。今天一路有惊无险,最后下山的时候倒结结实实摔了一跤。膝盖摔破了,渗出血来,右脚也扭到。
雨越下越大,极目望去没有一个可避雨的地方。面前就是次仁措,没有阳光,也就失了妩媚,黯淡无光。我们必须走到那一头。有一段路堆满了大块的石头,雨天在大石头上跳来跳去,并不是件有趣的事。在山上看不大的湖,走起来却好像怎么也走不完。
终于回到宿地,已经是精疲力竭了。坐在火炉旁烤衣服,雨还在不停的下。怀疑是因为我们在山上大喊大叫,触怒了神灵。小陈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小牛犊肉,在涮火锅。央宗则说吃小牛犊是会下地狱的。
起来,天依然是灰蒙蒙的。去得荣的班车大约在2点经过,必须赶在那之前到达劳动桥。拒绝了骑马,扭伤处已经不疼了,而且是一路下山。关键是辛苦了那么久,不能晚节不保。
小陈他们跟着我们下山,没有人,他们在山上呆着也是无聊。
下山倒是一路顺畅,在下拥村到向导家坐了一会。酥油茶是自然少不了的。李彬从碗里捞出一片黑色的东西,开始还以为是茶叶,仔细一看,苍蝇。大家都是神态自若,恍若未见,把碗里的酥油茶喝得干干净净。而我们的茶,是从同一个壶里倒出来的。
怕赶不上车,出谷的那段路,几个男生都背着包暴走。开始还看得见他们一个个低头急走,之后就见不到人影了。我和央宗索性慢慢走,央宗说车会等我们的。到的桥头,果然车在等我们,据说等了有十几二十分钟了。总算完全放松下来,终于又回到了现代。
(四)回中甸
得荣靠近云南,去中甸反倒是方便些。然而当我们到达汽车站(如果那个地方可以叫做汽车站的话)的时候,不禁傻眼了。天还没有亮,司机也没有来,可是一辆中巴车上已经塞得满满的了,所有可以塞人的地方都是人头,只留出了驾驶座。而车外也是坐满了人,显然是没有办法挤上这辆车。中巴车开出了没有多久,就陆续上来几辆卡车,坐在一旁的人们,一拥而上,很快就拉走了一车车的人。剩下来的人就靠面的了。一堆人各围着司机讲价,等到双方都能接受就走人。一切都按部就班,井然有序,看来这是每天上演的情景了。
这一次的车坐得很舒服,虽然还是很颠,可总算不用挤来挤去了。一路上倒也顺利,虽然有时候要下车推一段路,可是没有耽误多少时间。三个男生正做着美梦,可以赶到中甸看世界杯,中国队的第一场比赛。
车过了子更乡,远远都可以看到那座连接云南四川的大桥,江对面就是云南的奔子栏了。就在这个时候,路断了。一大片土崩,从山上一直滑到江边。旁边停了几台推土机。可是没有人干活。据说工人们已经半年没有发薪水了,所以罢工。也有人说是工人们自己弄出来的。昨天就断了,而今天估计是不可能通车的。只有退回子更乡,再做打算。路上看到警车呼啸而过。
从子更乡可以渡河到奔子栏。再从奔子栏搭车去中甸。
然而渡河的人居然是有上班时间的。中午不渡人。只好在一旁的小店先吃饭。有电视却没有信号,也是因为电视台的人中午不上班。三个男生百无聊赖之下,只好以睡觉打发时间。
好不容易熬到两点,下到渡口。渡口并不宽,只有一艘船,而且是用人力。江面上横拉了一根绳,船用滑轮挂在绳上。渡河的时候,用力拉另一根绳子,再利用水流,船就轻轻松松到了对岸。很新奇的方法。
爬上奔子栏,在街边找了一家有电视的饭店,他们就坐着不肯动了。下午,没有生意,老板凑成了一桌在打麻将,解说声,鼓声从电视里面来;麻将声,吆喝声从麻将桌边传过来;激动,失望,感叹,倒吸冷气则是从我们的桌上发出去的。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各听各的,倒也相安无事。
0比2的结果让人沮丧,而班车也早就离开了,只好满街找车去中甸。这一路上的景色却是极美的。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和煦的阳光斜斜地照到山谷,照在大片绿色的田地上,抹上一层金黄色。白色的碉房也沐浴在这样的金黄色中,美不胜收。车行至纳帕海,草甸,牛马,碉房,梨树,青稞架,白塔,在山上一览无余。
想起和野兔在松赞林寺等夕阳的日子,好像隔了很久。我居然又回来了,转了个圈子又回到这个地方。
(下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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