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散记[一]——金顶仲夏夜

易邋客

月色里，我好象从初冬的水塘里爬出来，哆嗦着钻进睡袋。
     
    我躺在金顶缆车站的屋檐下，天空布满了破碎扁平的淡积云。月亮躲在背后，给云彩镶上了光亮的边，看起来象秋末的葵花。风不大，但我明显感觉到云移动的速度。希望明早有日出看。
     
    凌晨3：40从康定的车上下来，大雨中走进旅馆。睡了4个小时，爬起来去乐山大佛。然后是峨眉山市，坐车到报国寺，坐车到雷垌坪，步行到金顶。现在我终于可以把身体放平，看着稀落的星星，在静默的群山之上，我睡去了。
     
    象上下穿行的缆车，梦接踵而来。你的脸庞伸手可及，你的话语言犹在耳，我接近你，我忙着解释，我们各说各话。接着我醒来，漫天硕大璀璨的星星象在我睫毛上挂满了露珠，它们窃窃私语，低低轻笑。我合上眼，又滑入梦中，梦沉重令我窒息。再次睁开眼却是清辉一片澄澈广袤，湖水一般。上弦月如你莹白的耳轮。虫子喃喃唱着，众峰悄然。
     
    梦境，月光，繁星轮替切割着这个夏夜。时间在消失，而我在这里，我永远在这里，我.............
     
    人语声里我爬起来，借着微明看了看表5：35。钻出睡袋，打着寒噤收拾行李，想起GARY SNYDER 写给罗宾四首诗之一的《禅寺秋晨》，没有比她再适合这个早晨的了：
    昨夜看着七星座，
    在月光里吐着烟雾。
    痛苦的回忆象呕吐，
    呛在我的喉咙里。
    我解开睡袋，
    在秋夜繁星下，
    铺在回廊席子上。
    你出现在梦中，
    （九年里第三次）
    粗暴，冰冷，严于指责。
    我又羞又恼醒来，
    天已快亮了。金星，木星
    我第一次看见：
    他们如此之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