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5号
半夜,突然接到张斌的短信,说他自己恢复了一些照片!这话让我又惊又疑又喜,宛如在沙漠里听到了泉水叮咚的兴奋。原来张斌看到照片遗失后很内疚,回去后就自己上网查找下载软件,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居然就让他成功恢复了U盘的照片。是时半夜2点半了,张斌让我天亮再过去试着恢复相机里的,要行的话就不用去电脑城了。他的话让我很兴奋很感动,我劝他早点睡觉,明天再说。
我却很难睡着,脑袋里全是这几天生活的种种,这一路走来确实很辛苦,但我认为一切都值得,骑行的初衷本来就是为了体味不同的生活,我经历过,走过,应该够了,好东西还是会留在脑子里,不会因为照片的丢失而抹去,这就像朋友,他会犯一些不经意的错误,但他终究还是那个为你着想的朋友。 早上,眼睛比任何时候睁开得都要早,它急于去看看张斌恢复的照片。可它失望了,恢复的大部分是到西安当天的照片,也就是说前几天翻秦岭的还是没有。张斌劝我不要着急,可以再试试恢复相机的,于是他又忙开了。而我只能眼巴巴的瞅着他操作,仿佛一个正在接受手术的孩子的父亲,焦急的等待着手术的结果。可我只听到医生一次又一次发出疑问的叹气声——这只是个突击学习了几个小时的赤脚医师罢了。最后,医生的一声叹息宣告了手术的结束,孩子救活了!照片真的被他恢复了一部分,虽然不全,但秦岭隧道、三位车友、还有水库、平原,却都在其中!不过我还是无法高兴起来——我的孩子被截肢了!——照片已经不完整,缺一半留一半,或许这就是昨天电脑城提到的“损坏”了。我看着张斌,他的表情竟仿佛真的医师:“只能这样了,我已经尽力了。”可是昨晚他恢复U盘的照片都是完整的,怎么相机里就全坏了呢?他表示这他也无法解释。我翻看着一张张恢复的照片,好象一个人看到香烟会想到打火机,这些照片又勾起了我对更多不见照片的回忆,哀思仿佛放风筝的线,被越拉越远。 还不到中午,我还要不要去电脑城试试呢?我不想去了,我感觉自己有点心灰意懒的意思,走吧,继续我的旅程。是的,我感觉有点累,不想再这么拖下去,精气神都拖没了,索性甩掉一切,重新开始。张斌已经帮我恢复了很多,我应该感到知足。送我离开,张斌的眼神依然充满歉疚,歉疚的眼神是可以传染的,我想到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心里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 饶出西安花了不少时间,天气非常热,坏心情被灞桥那段烂路不断撩拨,简直遭透了。本来打算到渭南的,但到临潼时我懒得走了,在街上逛了起来,却意外地发现了华清宫,里面的华清池是很有名的,因为它有个很响亮的噱头——“杨贵妃洗澡的地方!”这很迎合了一些现代人的八卦心理,至少真的引起了注意,但人们往往在满足了好奇心之后,才会终于想起了它的奢侈糜烂,才终于想起去欣赏杜牧那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好像一个人相亲,首先在意的是对方的样貌够不够梦中情人,等见了面有了底,然后才想起打听对方的性格爱好来。 眼看暮色渐合,我在临潼一所大学旁边找到了一家招待所,老板是四川南充的,人很好。招待所里还碰到了一个成都大邑县的老乡,名叫蔡小虎,这是个很容易记的名字。小虎是旁边大学的学生,闲着没事在这个招待所打工。 晚上他到我房间叫我出去玩,把我带到了一片打台球的地方,这儿非常热闹,打球的大都是学生,不同的人摆出不同的架杆姿势,台球“啪啪”的撞击声听起来又脆又狠,却难有一点技术含量。大家都玩得很投入,进球了,便叫声“好!”打偏了,就骂声“操!”夜的空气在这里显得如此亢奋。北方的台球跟我们那儿不一样,球分为大球和小球两种,规则很简单,一人打一种球,先打完为胜。我们那儿没有这种玩法,都是斯诺克,我高一时常和几个同学一起玩,还博得了一个“财神”的称号,此称号是针对当时的老板娘而言的,因为我们规定谁输了谁付钱… 打完台球已经10点多了,小虎建议喝会儿酒去,我欣然应允,我发现我其实是爱喝酒的,只是不爱多喝,但求恰到好处而已。回招待所,一人提了两瓶酒要了盘花生米就回房间喝开了。喝酒就得这样,没人灌没人劝,两人摆开龙门阵,然后东拉西扯。我跟他说了这两天丢照片的郁闷,他笑了笑,一摆手说:“你要这样想,你要是一切顺利今天就不会歇临潼了,那我们还会认识吗?”我想他说的不无道理,西方有句谚语,什么…生命给你关了一扇门,就会为你开一扇窗,大致就是这意思吧。酒喝完时差不多已经12点多了,他这扇窗也回楼上休息了,我感觉晕晕的,竟自倒床便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