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晃荡

成都茉莉

今天去红庙子公司总部，由于十天半月才去一次，办公室铺满灰尘，用几分钟时间快速处理完工作，赶紧逃离那间空气中都是灰尘味道的办公室，到久不见面的同事处坐坐聊聊，聊着聊着，突然有点唏嘘，十四年了，我们在这座大楼办公，大楼依旧，办公室依旧，楼里的我们却已经不年轻了，恍然若梦，走进来是青春，走出去？。。。。。。


站在楼道尽头，隔壁停车场，看到一辆熟悉的车，一个曾经很要好的朋友的车，心里笑笑。


咫尺天涯，我总是逃不脱这样的安排。


大学那时，高中时一个同学曾经和我频繁通信，热忱而温暖，甚至柔情。等到毕业去单位报到，意外发现单位竟然就在他家旁边，站在单位露台甚至能看到他家阳台。可是，我们并没有如想象的那样亲密交往，面对面反而常常无话可说，直至彻底将彼此丢失。


现在通信发达了，有短信，有QQ，即使近在咫尺，仍旧宁愿在QQ上聊天都不愿意下楼来面对面说上几句话。科技改变了人们的社交，这是无法避免的。社交渠道越来越多样化，不必拘泥交流方式。各人有各人看似忙碌的生活，就这样淡淡的，也未必不好。


公司中午提供盒饭，没订，独自一人，走在阳光明媚的春日上午，成都难得有这样明晃晃的大太阳。一直从红庙子走到北门大桥，去吃我喜欢的北大铺盖面。有点难为情的是，手术后走路依旧不能完全直腰，有点点弓，平日走路我可是十分挺拔的，很想早日亭亭玉立。


没有往日的热闹，独自吃面。从前，每一次来红庙子，中午都会约上一大帮同学、朋友、户外的朋友、网友。。。。。。一起去吃康二姐串串、六婆串串、明婷。。。。。。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简单的开心，热闹的喧哗。这一次，只想独自，不想约任何人。


下一站，文殊坊晒太阳。


下北门大桥，经过好又多，想起要买闹钟，便进去了。闹钟买好，下到一楼，经过肉菜区域，想着晚餐材料还没购买，于是买了牛蛙、猪肉。想着一会晒太阳，买了点桂圆，我喜欢的水果。


一路提着，穿小街，大概叫西珠市街吧，破旧的小街，老式两层楼木房子，这个才叫——很成都。从前天天走过的梵音寺街比这个还有味道。从成都会馆进入文殊坊，来到十字路口那株古榕树下，已经有几个人坐在那里，挑了个向阳的位置坐下，晒着太阳，看着游人来来往往，拿出桂圆，慢慢剥着吃。


很可惜，游人如织，可就是没有几个穿着高雅华贵，连穿着得体大方的都找不出几个。不是穿的累赘繁复，就是脚蹬一双粗陋笨拙的靴子，或者脖子上乱七八糟缠一堆所谓的围巾，要不然就是好端端一条腿上爬着一道一道“皱纹”——冬季很多成都女子爱穿那种表面像丝袜其实内里很厚实的连裤袜，一走路连裤袜就起一道道的褶皱，穿裙子一定要丝袜，至少也得是一双笔直干净的连裤袜。如果实在不会打扮，干脆就什么也别围，什么也别佩戴，倒也洁净素雅。红楼梦里薛宝钗那样的名门闺秀不爱首饰饰品，令人心生敬意。


这就是成都？跟巴黎、柏林简直不能比。前年在柏林，大街上常常看到穿着和步态都十分优雅华贵的女子，以至于我常常盯着人家背影看许久，心里赞叹与欣赏着，直到人家转过街角从视线消失。再看到成都闹市区肮脏粗鄙的街道与市容，其实，成都离大城市还有很远的距离。


十字路口，游人在拍照，一拨又一拨。看着他们，想起那年和胖胖合影，也是在这里。向右看，金牌卤肉面那边，想起去年岁末，沙沙就在那个位置等我去品茶。一度迷恋金牌卤肉面，个个星期到红庙子来办事都吃金牌卤肉面。文殊坊周围我的熟人还真不少，新新，老师，沙沙，小王健，大哥。。。。。。第一次是小王健请我吃的，那次他站在他们单位政务中心门口等我，远远看到我穿着红色T恤黑色帽子蹦蹦跳跳朝他跑来，由衷赞叹：你好青春哦！


每一次逛文殊坊，都有同事、朋友相伴，这一次，独自一人。走过大哥家楼下，走过沙沙等我的牌坊，经过政务中心门口，经过冠城，我一次也没有想过拿出手机，约上哪怕一个，就这样独自，晒太阳，吃桂圆，打望游客。不寂寞，不孤独，没有欢喜，没有忧伤，淡淡的，平静的，懒懒的，随遇而安。——这就是，走过青春的症状？呵呵。


晒够了，起身，走进边上的锦官绣，里面卖的蜀绣蜀锦虽然便宜，但是不如蜀江锦院的考究。往前几步，来到郝淑萍工作室，又来了一些新品，进门那件玉兰蜀绣，太华贵精美，令人爱不释手。还有芭蕉仕女绣，淡雅诗意，比起郝老师动辄几万元的作品，这幅价格不算贵，标价几千元，仔细看，人物一侧脸庞处理不够圆润纯熟，有点生硬，算是拙笔，该是郝老师弟子的作品。看看售货员一个晒太阳打鼾，一个专心读报，并没有搭理我的意思，我也就没有开腔。去年岁末在这里买了两件双面绣作为送给宏的新年礼物，一幅百合花，一幅    。那次两个售货员和我谈了很久，想来已经不认识我了。郝淑萍是蜀绣唯一一个国家级大师，全国四大名绣一共有8个国家级大师，蜀绣只有她一个。欣赏过蜀绣，悄然坐在门口藤椅上晒太阳，这家铺面位置很好，门前宽阔干净，左边一株古榕树，中间一口石雕大水缸，右边一盆巨大的盆景，整个环境闹中取静，不乏清雅的韵致。




文殊坊旁边有个寺庙，寺庙边上曾经售过公交月票，寺庙对面有家叫坚果王的炒货店，一直在那里买白味葵瓜子，只有那家的最香最干净。




往常，还经常去那家著名的宫廷桃酥店买桃酥。妈妈说那家桃酥全成都市最好吃。




买好瓜子，穿过灶王庙街，街口曾经是和平电影院，20多年前曾经在那里看过电影跳过舞。一路走到北东街菜市场，去花铺边那家炒货店买生南瓜子。




然后回红庙子，经过沁园，买花生牛扎糖和蛋糕，沁园的花生牛扎糖最好吃，三种口味分别是：抹茶、牛奶、巧克力。




吃力地提回红庙子，放进车里。这一大堆吃的，都是每次来红庙子必买的零食。平日在温江上班没有机会买。

成都茉莉

在车里休息片刻，那间脏兮兮的办公室不打算上去坐了。乘坐1路公交车去盐市口新世界百货负一楼吃满记甜品，点了杨枝甘露，芒果布甸，还想点，曾经在香港许留山一口气吃过5份甜品，现在不行了，手术后吃甜品水平大大降低。


南门凯丹广场也有满记甜品，那里离家近，环境更安静，更喜欢在那家吃。甜品、巧克力一直是我的最爱。


慢慢吃完两份甜品，慢悠悠走在街上，人潮涌动，熙熙攘攘，想走快都办不到。奇怪，周三的街上怎么有那么多闲人？中午的太阳不止是温暖，冬衣简直穿不住，街上一小部分女孩已经穿轻薄面料花裙子了，庆幸出发前将厚厚的外套脱在车里。只穿了白色羊绒毛衣灰色格子超短裙，在商场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形象还算青春，身材更是无可挑剔，很满意，内心里悄悄笑笑。脸色也开始红润，终于病后初愈。


沐浴着阳光，慢慢走过银河王朝，走过招商银行，旁边那栋五层楼旧房还在，五十年代苏联式筒子楼建筑很结实，二楼那间我们曾经住了两年的房子，不知道现在谁住里面？那是一套两居室的房子，进门一个狭窄过道，中间厨房卫生间，两边各一间16平米的房间，一套房子里住着我们和另一家人，取名团结户。现在的年轻人不会知道这个词，上个世纪中国国有单位分房特有名词，两家人住一套房子叫团结户。


团结户见证了我和宏一起走过的岁月，从7平米的单身楼，到15平米的单身楼，16平米带公用厨房卫生间的团结户，63平米的两居室，到现在高尚住宅区的花园洋房，一路，走过清平的日子，从一无所有，一步一步走过，一步一步好转，一步一步提高，永远记得《牵手》里最后那句话：（他们）共同经历的岁月，是别的任何人都插不进去的，这一家三口，是永远不可能分开的。


说的仿佛就是我们自己。是的，共同走过的岁月，才是婚姻最坚实的内容、最坚不可摧的基石。


每次走过顺城街，都会望一眼二楼那间房子。


每次走过鼓楼南街，都会站在临街的小门口望一眼尽头那个7平米的单身宿舍，宏曾在那间屋子点起蜡烛为我朗诵戴望舒的《雨巷》，那年，我22岁，我们正恋爱着。


转眼，青春已逝；
转眼，硕果累累。


拐上西玉龙街，走进大福建营巷，僻静小巷上有一家晏烤鸭，这是来红庙子最后一站购物地。买一大袋香喷喷的烤鸭，车里烤鸭香第二天都消不去。


买到烤鸭，顺着往下走，走到正府街，对面的雯雯袜店也是我经常光顾的小店，我的丝袜小裤基本上都在那里买。


街边一溜小吃店，那家老街坊搬了，前年夏天还和朋友在那家吃过中午饭，网上榜上有名的苍蝇店。


正府街上曾经住着我的在广州工作的表妹，我的已经去到加拿大杳无音讯的初中同学。


突然发现，成都好些街道的名字都蛮有味道的。


经过冠城，回到红庙子。满载着一车零食，回到东大街上年丰巷租的房子，儿子在七中育才上学，租了套小户型电梯公寓临时居住，刚搬来还很新鲜。


关起门，关起刺眼的阳光，室内异常安静阴凉，犹如此时的心情。


201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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